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作为一个世家的家主,萧寒舟虽然以实力著称、但是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他立刻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按理说这个猜测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干这事儿又没有什么好处,无缘无故的、谁愿意多费这个心思?
但是在产生了这个猜测之后,萧寒舟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无来由的,可他偏偏却在一瞬间确定了,这事背后必有那个人的手笔。
萧寒舟想到的人自然是燕朔云。
但是毫无证据的,他也无法以此指控什么。
只是在下一次见面时,萧寒舟还是抵不住冷声警告“还望燕道友约束门下弟子,莫要传些没有根据的谣言。”
燕朔云立刻露出惊讶又意外的表情,问“可是弟子何处冒犯了萧家主?”
倘若燕朔云想,他自然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可他这会儿的惊讶情绪全浮于表面显得轻飘飘的、虚假极了。
萧寒舟见此情形,脸上的神情更冷。
燕朔云却好似浑然不觉,在短暂的“惊讶”后便恢复了礼节式的含笑表情,“萧家主可是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西洲粗犷惯了、门内弟子大都粗枝大叶,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萧家主明示。”
萧寒舟脸上几乎要凝结下冰棱,他寒着声“是这几日的谣言。我与白家主乃是同道相交、志趣相投,此外并无其他私情,还望贵宗门下弟子谨言慎行,莫要任意妄言!”
燕朔云好像没看到对面那几乎咬牙的表情,笑意甚至更深了深,“萧家主说笑了,您与白家主都人品贵重、克己守礼。既行得端坐得正,又何惧于流言?……亦或是并非仅仅‘谣言’……”
话还未说完,就被萧寒舟沉声止住“燕道友甚言。”
燕朔云也不在意,甚至抬手比了个致歉的手势,“实在对不住,燕某只是随意说说,萧家主莫要放在心上,只当玩笑听了便可。您和白家主的关系亲近,想必也不至于因此交恶,毕竟……”
说到这里,燕朔云稍顿了顿,视线往上、落到萧寒舟背负长剑的剑柄上,“剑乃剑修半身,二位既然连剑穗都能互换,想必之间的交情是我们所不能知的,如此也怪不得门下弟子误会。”
萧寒舟没想到燕朔云会提到这一点。
这剑穗虽事出有因,但是确实是他心中有愧,一时表情稍僵。
那次坊市相见,意识到不妥之后,萧寒舟常常想,为何有那么多凝心静气之物,他偏偏将阿绎赠他的剑穗给了人?
他试图回忆当时自己的想法,却始终无果。
他那时候大约是什么都没有想。
他和阿绎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无数次死里逃生,早就是互为半身,从来都不分你我的。
想到这里,萧寒舟猛地惊醒。
是他太过理所当然了,他再怎么将两人视作一体,他们终究是分开的两个人。
他不该将阿绎赠他的东西随意转送他人。
而尽流是他的恩人,不是阿绎的恩人。
他为了偿还自己当年的恩情,恳求阿绎将灵根赠给尽流……更是大大的不该。
只是那时候他想着,就算阿绎没有了灵根却仍有道骨在身,仍能继续修行,至于失却灵根后的修为受损,但他会护着阿绎的。
天材地宝、丹药灵草……
他会一一为他寻来,帮他重固修为、修补根基。
可事实就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换完灵根之后,阿绎便一走了之,再见面时对方便是一身沉疴旧伤、与他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