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太冷静了,好似地狱审判鬼魂的阎罗,没有感情没有心跳,一双眼睛更若冥界的幽罗火。
明祎道:“那又如何?”
“弑父之人,如何在朝堂立足?”术决双唇颤抖,他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这么惶恐过,刀剑无眼,眼前的人不是刀剑,更显锋芒。他明明记得发妻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说话轻声细语,她养的女儿怎地这般刚强。
明祎望向术决:“我并不在乎这些,我调你回来,便是要杀你的。”
“我没有错。”术决深吸了一口气,“你凭何杀我呢。我还是你的父亲。”
“好,我不杀你,我会杀了你的儿子,术决,你选择一样。”明祎唇角轻动,“我也想做阿娘那般轻柔似水的女子,可惜你不给我机会。术决,你母亲要打杀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你放心,我会让她活着看到术府凋零亦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多年前一幕幕映入眼前,术家门风干净,不留肮脏的人,所以,她要死。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术决,术决手中的剑倏而落地,“明祎,为了我自毁前程,值得吗?”
“你说你是我的父亲,我叫什么?术家给我取名了吗?”明祎询问,“母亲取名花奴,写信给你让你取名,可你取了吗?”
术决脑海里嗡了一声,“我、我没有收到书信。”
“其实,我嫉恶如仇,你与祖母,总得走一个,对吗?母亲陪嫁来的婢女们死得只剩下月长姨娘,是不是该有人付出代价呢。术决,明日清晨,我要看到术家悬挂白灯,竖起招魂幡。”明祎恍惚间听到许多人喊她花奴花奴。
“花奴、你又惹姑娘生气啦。”
“花奴,奴婢做了些你爱吃的糕点,要试试吗?”
“花奴、花奴,你跑慢些,别摔着了。”
“花奴、花奴、花奴、花奴……”
明祎蓦地回首去看,身后空荡荡,空无一人,她怔在了原地,似乎一人喊她:“花奴啊,你跑快了,我们会追不上你,你一人会不会孤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