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开始活动手腕, 今天他的入水频率很高,手腕内侧有些发红。但由于入水姿势的正确,这一点红只是水面拍击造成的, 并不算运动伤害。“可以整缸搬家, 连上备用发电机。我会好好喂鱼, 绝对不会怠慢。”
“喂鱼很贵。”顾风说,不远处的路灯映在陆水眼睛里, 像是发空的眼神重新聚起了光芒,他一直都记得四水的眼睛有多亮,“你舍得花钱买鱼虫么?”
陆水愣住了, 摇摇头。“我舍得, 可是我没有钱。但你一定买好鱼虫了吧?”
“没有啊, 鱼虫很贵的。”顾风笑着否认, 而且并没有在逗他,搬家难免导致水体不稳定,对家养鱼的伤害很大。
“不贵吧……”陆水慌张起来, 他没养过鱼,但是大概能猜出这一笔费有多少,“你买鱼虫, 我来喂。”
“我不买。”顾风说。
“你买。”陆水点点头,“我会像训练一样认真负责。”
顾风只是笑。“我怕你把它们撑死了。”
“不会撑死, 我帮你喂鱼,你还能节省时间用来睡觉。就这样定了,我觉得很好。”陆水信誓旦旦, 私自做主将这件事情敲定, “现在我要回宿舍了,明天还要训练。队长, 你搬家那天一定要通知我,我带着B队成员帮你搬行李。”
说完,陆水放开了他的手,转身往宿舍楼走。他必须快速逃离,毕竟去看鱼和喂鱼的诱惑太大了,不一定能抵抗很久。顾风看着他走进宿舍楼才转身,刚好和另外一个人迎面碰上:“路助教。”
“嗯。”路乐点了下头,他的职位上头还有3个正经教练压着,所以说话的分量很轻,“你干嘛呢?”
“准备回宿舍,给A队订下周的训练计划,还有10月中旬的比赛报名。”顾风回答。
“赛季到了,可你们该休息的时候得休息,别把自己累坏。”路乐在军训期间就开始留意他和水泊雨,顾风如果矮上10厘米,成绩绝对再上一层,“正巧和你碰上了,我想问问你……”
“陆水的事?”顾风瞬间点题,第一次公开训练赛当天他看到了路助教的反应。
哎呦,这小子聪明,路乐笑开了。“是,他以前训练怎么样?听说你们从小一个队的?”
“我,他,还有水泊雨,都是一个队。”顾风说,“四水的位置是替补。”
“给谁替补?”路乐问。
顾风说:“我的搭档。”
“那你换过多少搭档了?”路乐捕捉关键信息,身为教练,他们对一些关键词非常敏感。
“从开始练双人……6个。”顾风回忆了一下。
怪不得,陆水以前是专业的搭档替补,所以他善于观察,擅长模仿,一定是经历了日日夜夜的练习才打磨出身体的自控度。路乐接着问:“那你觉得他的状态怎么样?”
“以前不太稳定,现在可以了。”顾风回答,“他参加过单人跳水和游泳比赛,成绩不错,但以前的求胜心缺乏,在队里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现在我认为他的状态在往上走。”
“他的家庭成分怎么样?我感觉你们很熟啊。”路乐喜笑颜开,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璞玉。但不稳定是大忌,而求胜心缺乏是大大忌,运动员不想赢就别干了。
然而最根本的大忌是成分。家庭成分很重要,除了看遗传病方面还要看态度,每年都有家里让孩子转行的状况。培养一个运动员不容易,没有任何一个学校或机构愿意为态度模棱两可的人下血本。
“熟不熟的话……以前他不联系我,只在高三冬训前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过1次电话,他比较内向。”顾风说,“我没见过他父母,但是见过他哥,一直都是他哥照顾他。四水……很听他哥的话,他哥很支持他的事业。”
路乐半知半解地琢磨着:“只要家里人不反对就好。我觉得他身体素质很不错,基本功很扎实,可也听说了一些事,他以前……不太正常?”
顾风慎重地用词:“他内向,但是正常。”
“他现在和同学交流没有问题。”顾风也在试探助教对陆水的态度,“您要是这么看中他,大可以和明教练开口,作为重点培养。”
“你倒还指挥起我来了?”路乐今年刚好40岁,被一个18岁的大学生一语道破,脸上挂不住,他本身也有自己的难处,助教身份在正牌教练面前什么都算不上,“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对了,心理评估这方面你帮帮四水,别让他太紧张。江梦文那个人啊,学生都害怕她了。”
顾风点了下头。“明白。”
“还有啊,以后别再翻窗户,还是走门吧。”路乐语重心长的。
顾风微皱一皱眉,想起了被锁在更衣间的经历:“明白。”
告别路助教,顾风回宿舍后开始拟定参赛名单,对于训练大周期而言,10月中旬的市级赛只是热身,11月下旬是二次公开赛,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作为恢复赛,而重中之重是明年的全国赛事。这些比赛就像一节接一节的台阶,一节比一节高,全国所有跳水运动员都在爬台阶。
晚上,他把一整年赛季的时间安排发到了群里,陆水收到信息时刚刚躺上床,认真回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