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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喜 陆归 849 字 2022-12-01

纪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是过了半分钟,抬头:“我姐?”

冯世康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纪东。纪东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大概就是个预备挨揍的信号,是大学时代在操场边被纪昌海抓着衣领拖了五十米的惨痛回忆,在纪家人面前提纪东,对他来说绝对是件高风险的事,今天不知怎么的,提起这茬来了。

“纪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男人?”

倒也不是。最初的最初,纪南觉得他连人都算不上,顶多算是类人,一种近似于人类、但因道德水平败坏而差了那么一小截的物种。这些年过去,她连纪东的脸都快记不清了,童年越来越远,樟县,妇幼医院,纪东喜欢的女士烟,还有小毛头……她不是抓着过去不放、在自我折磨中沉沦的人。说到底,冯世康不值得她记恨这么多年,而原谅也不是她有资格能做的事。

他忽视了她的沉默,勉强地笑了笑:“我也没想过让你们原谅我。”

冯世康今年三十五六岁,优渥的家庭环境和行业应酬让他年纪轻轻就吃出了啤酒肚,眼角眉梢却依然挂着跟年龄不符的天真。隔着一桌子不冷不热的饭菜,纪南心想:爸爸有件事说得没错,这人脑子坏了。

“……结婚的事,我跟你爸妈也说了,是他们让我别告诉多多,怕多多知道了接受不了。”

纪南突然想起来了。今年夏天多多没有去辽城,纪昌海当时轻描淡写地说她生病了还是呆在家里好,其实不过是一场感冒,睡两天大觉就能恢复的小毛病,全家上下却当她体虚易感,愣是把她在家关了一暑假。现在想来,爸爸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

“纪东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正在看心理医生。这些年你爸爸一直认为是我害得她走向极端……可有些事甚至发生在我们认识之前。”

冯世康垂着头,纪南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从上下起伏的脊背和肩胛处紧绷的肌肉分辨出他的紧张。他的嘴唇上下开合,说出来的话明明是中文,她却觉得迷惑极了。

她的姐姐纪东,全家人的骄傲和宠儿,在上大学的第二年就因为连续两个学期绩点低于20而被约谈。早在确诊怀孕之前,学校的通知信就发到了信箱里,她根本不是因为怀孕才退学,退学这件事,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