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到昏了头,退学跑回家来生孩子,把命都丢了。
冯世康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纪昌海和冯蕾从始至终都讨厌他,但他勉强算是个过得去的父亲。纪南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小毛头的样子,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把恐惧、惊惶、悔恨、痛苦都写在了脸上,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我会养她的。
这是纪东的女儿,纪昌海怎么可能答应,冯一多两岁以前,他再没让冯世康见过女儿一面。等她大了一点,因为办入学手续需要父亲出面,冯世康才被允许跨进了纪家的门。
说来也奇怪,这样软弱无用的男人,在女儿身上却展示出非同一般的执着。
冯一多和爸爸一直有联系,打电话的频率维持在每周一两次,平时出手阔绰,不只是因为外公外婆大方,也有爸爸那儿持续供血的缘故。外公外婆再讨厌冯世康,他也是她的爸爸,每年暑假会带她去北方玩,在滨海浴场挖沙子、吃蛤蜊。
母亲早逝,夹在外公外婆和爸爸当中,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纪南心想。
费嘉年怎么还不回来?
大年初七,气温一夜之间骤跌至零度,天空中飘着小雨,淅淅沥沥,冻得人骨头疼。纪昌海的风湿病又犯了,抱着腿在沙发上哼哼唧唧,拿热水袋捂着,哪儿都去不了,纪南劝他去医院,他把头一横:“去什么医院?正月里去医院不嫌晦气?”
一句话就逼得纪南怒火中烧,深呼吸了三个回合,不断提醒自己:今天还得帮冯世康说项呢。
纪昌海是一贯的暴君作风,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要弄得天下不太平,全家人都低气压,冯蕾早就习惯了,躲在书房里看书不理他,冯一多知道小姨今天要帮她说情,也乖乖地躲在房间里写作业一声不吭,只有纪南重任在身,在厨房转来转去,想不好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