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南。
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一知道这个绰号是纪南的手笔,心里突然就没底了。她是什么意思呢?是夸赞,还是讽刺?是喜欢,还是讨厌?
费嘉年看不明白。他也不明白纪南看他的眼神,像生物学家观察珍稀物种,带着一点新奇、一点探究,好像在说:费嘉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无声无息,像长矛与盾,把他远远隔绝在外,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让他不安。费嘉年欲要上前辩解或是问个明白,却以直觉断定她根本不会听。
幸而他们只当了一年同学,因此这件事也只困扰了他一年,之后大家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谁曾想冤家路窄、上天作弄,走到今天竟然又遇上了。
开门时她后退的一小步,在公交车站上顺口说的谎,还有送他回来那天晚上条件反射式的躲闪——费嘉年小心翼翼地试探,步步为营,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纪南是真的不喜欢他。
十八岁时的悬案再次占据他的大脑,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几乎令他无法安睡。
费嘉年差点要拨通纪南的电话,通讯录都点开了,又勉勉强强地住手。要说什么呢?纪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都能想象纪南惊诧而警惕的模样——费嘉年,你是谁啊,哪根葱?
费嘉年一直睁眼到天明,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门上班,被贺明明打趣:“费老师啊,年纪轻轻,虚成这样?”
费嘉年低头翻阅班级日志,镇定自若:“我给后浪让让位。”
缺乏睡眠让他一整个上午都神志恍惚,偏偏两节课和行政会议把工作时间塞得满满当当,要到午自习铃声响起、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坐好了,他才能回到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