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上,顾茉莉跟黄牵牛是亲戚,应该站在他这边,可情感上,她又太理解党文萱了。她凭什么尊重你家人,你那些家人着调吗?靠谱吗?把人当人吗?就知道给儿子儿媳妇添麻烦!不过,黄牵牛的事摆在眼前,顾茉莉才真真切切实打实体会到劲草一家当初执着买房的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甭管男的女的,都得自强。这么想着,茉莉似乎又能理解劲草了。男人,没有尊严,那还叫男人么。可遗憾在于,朱劲草的这份尊严不是靠自己挣来的,而是父母给他的。这样一来,他就永远没法从愧疚中走出。茉莉不得不承认,她还喜欢着劲草。她还关心他。牵牛要去找劲草,她不忘叮嘱,“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牵牛咋呼,“吵架啦?”茉莉道:“没有。”牵牛说:“二姨是病人。”
茉莉强笑,“大家都有病。”
回到自己家,回到老妈给她营造的这个“昨日重现”的闺房。茉莉觉得自己的头痛、失眠、心悸等一系列亚健康病症一下全好了。她这一向老爱对着老妈念心理学的书——囡囡不听,跟老爸说不着,吴玉兰是她唯一的听众。茉莉靠在床头,拿着本《重构你的家庭亲密关系》,“看看这句,‘在每一个非常明确的有具体指向的焦虑背后,都隐藏着一种失落’。”又翻翻,继续读,“还有这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父母真正成功的爱,就是让孩子尽早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你的生命中分离出去,这种分离越早,你就越成功’,”茉莉放下书,“劲草往四十奔了还没分离呢。”
玉兰劝,“你婆婆不是有病么。”
“是有病,精神病。”
“她要争,你就让她争,总有到站的时候。”玉兰面带微笑。茉莉叹息,“人身体好着呢,早晨四点多就起来熬粥,”顿一下,“妈,当初我跟劲草,你怎么不阻止,完全拉低我们家的生活水平。”
“阻止有用么,”玉兰呵呵地,“很多事情,就得亲身经历,不然不信邪。”
茉莉准备迎战了。她给刘阳发了消息——用他惯用的方式。跟刘阳见面的事,她连老妈都没说。但跟陈海涛透了点风。她不得不把事情往严重了考虑。万一……是说万一……有什么不测……总得有人知道线索。给她报仇。可是,当茉莉按照约定时间到酒店大堂,等着她的却是汪凌霄。
凌霄一副掌控大局的样子。
“人呢。”茉莉问。
凌霄看看手机,“现在估计上飞机了。”
“他跟你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