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什么?犯得着么。”
“恨我二哥抢了他女友!”
顾茉莉直觉得轰的一下。眼前发白,大脑短路。朱劲草啊朱劲草,你就是个无底洞!婚姻,一点意思没有!牵牛见茉莉反常,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又连忙改口,“不是,嫂,我没表达清楚,不是二哥要抢,是那女的上赶着,非要跟我二哥在一起,二哥根本就不喜欢她,也没当真,后面就没有了,但老叶就怀恨在心!”
解释就是有故事。茉莉不想听。她本来还在犹豫,可眼下看,她是必须回娘家避几天,好好想想。
尽管婆婆还在,顾茉莉还是一意孤行搬回了娘家,囡囡她带走。她住进家门,顾得茂便大发雷霆,“这小子我当初看他就不行!”撸袖子、握拳头,看那架势,要不是茉莉和玉兰拦着,得茂能冲过去直接吃了劲草。茉莉劝:“爸!没那么严重!你都不了解情况!”顾得茂说:“还要什么情况,我理解的,只有两种情况,他对你好,或者对你不好!对我女儿好,什么都好说,不好,我治不死他!”玉兰嗔:“什么死不死的,换个字好不好。”在体制内压抑太久,马上退下来了,得茂性情大变,不惯着任何人。
牵牛来电话,说感谢二嫂,他跟文萱和好了,又住到了一起。茉莉苦笑,说实话,她现在觉得婚姻真没意思,哪有一个人的时候痛快,上面有父母疼,自己挣点钱,想干吗干吗,不需要周全、忍耐、退缩。离婚的念头甚至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斗志又占了上风。第一,她自认对劲草还有余情。第二,她绝对不能让幕后黑手如愿。
就算要分,也是揪出黑手以后的事。不过顾茉莉坚信,即便她离了婚,也会比高夏菁过得好。殷实的原生家庭就是她的后盾。就好像此时此刻,顾茉莉躺在闺房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跟当初的家差不多,几十年不变似的。不光是环境,还有人,爸妈虽然老了点,但对她的照顾依旧。老妈还是端来冰糖炖雪梨,老爸还是意气风发地跟她讨论文学作品,而且这个家,还衍生出一个小东西——女儿囡囡。是她让家里更有生气。
劲草呢。多余。
茉莉思绪乱飞。玉兰又端着汤进来,茉莉嫌太多。于是母女合吃一碗。吃着吃着,顾茉莉突然说:“妈,如果我要离婚,你什么态度。”
玉兰一愣,随即道:“离不离婚,你都是我女儿。”
亲妈。心暖。
手机响了。是榴榴打来的。她和声细语地宣布了一个大消息,沈榴榴说,她和汪凌霄已经领证了。
第28章
婚礼一定要有,哪怕很小。
从地址到流程到邀请嘉宾,沈榴榴全程把控,尽管她的肚子已经显了,免不了步履沉重。茉莉替榴榴不值,“他什么都不管?给钱了么。”榴榴道:“给了,到时候来个人就行。”茉莉无言以对,她觉得榴榴在这段关系中爱得太过卑微。
“房子呢?”茉莉问。
榴榴说暂时就住她那儿。
茉莉低头看看,又问:“才几个月,就这么大。”榴榴说因为她矮,显得大。
老家没人,就不办了。上海这场,沈榴榴这边只有个妈。茉莉担忧,“将来你妈要来,住哪儿。”榴榴说走一步看一步。男方这边人也不多,除了在上海的关系,朋友,老家亲戚就那么几个。令茉莉惊奇的是,唯一的儿子结婚,大姨真亚竟然不来,高堂仅以老汪作代表。真亚的理由也足够充分——身体不好,不能离开黄山。善亚一家倒是倾巢出动以示支持。美亚那边,长辈不来,儿子媳妇代为祝贺。姥爷刚小中风过,更是不能远赴上海。
婚礼选在会所,小而美那种。
茉莉早早来了,她是伴娘。按照婚俗,伴娘通常由未婚女子承担,可榴榴朋友少,也懒得再找,所以移风易俗,茉莉顶上。
劲草和牵牛却不是伴郎。真亚没来,善亚代行母职,负责收份子钱。劲草有心跟茉莉和好,凑过去,茉莉给了他一记白眼。牵牛看在眼里,问:“跟嫂子吵架啦?”劲草愤然,“都是你!”说罢走开。
牵牛委屈,叨咕,“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沈榴榴要上台了。她臃肿的身材在白色婚纱的笼罩下竟显得恰如其分,每走一步都那么郑重、神圣。新郎站在圆台左侧,新郎后头,是穿西装打领结的汪爸爸。他一辈子沉默寡言,心甘情愿接受张真亚的统治。现如今还在马鞍山做工。
司仪拿起话筒,来一段开场白,等他说到让我们给予这对新人最大的祝福。伴娘茉莉还有高堂善亚陪着榴榴走上台,和新郎相遇。人送到了。茉莉连忙下台。善亚和姐夫老汪还得留在圆台上。司仪一段一段走程序,大家就站着听。茉莉觉得繁琐,她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安排那么多话,可榴榴坚持,一个步骤一句话都不能省,宣誓,戴戒指,共吃一颗苹果,真拥吻……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小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