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卫孟喜当众羞辱她,彻底伤了她的志气,总觉着人生完了,干啥都气憋,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硬生生被熬成了干瘪的小老太婆,哪还有什么半老徐娘的风韵。

要知道,两三岁的小男孩可不好带,正是能跑能跳又不太稳当的时候,她必须弯着腰像只母鸭子似的跟在后面,扭腰崴脚是常事,可就是扭了腰,也没人说带她去医院看一下,继女卖服装回来见饭菜没好,还得怪她怎么动作这么慢呢。

就这么不分日夜的忙累,能不干瘪才怪。

最近跟侯爱琴闹矛盾,是因为她实在耐不住了,跟还有点良心的女婿委婉的表达自己太累,想休息几天的情况,李怀恩也理解,立马跟亲妈侯爱琴说,让她来帮忙带几天,好换丈母娘歇一歇。

本来也不是什么事,侯爱琴自然就去了,谁知孟淑娴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怕侯爱琴摘她的桃子,跟谢依然一商量,又说她能带孩子,让亲家母每天只需要帮忙打扫做饭就行。

关键吧,谢依然还借口生意不好,一分买菜钱不掏,李怀恩的工资也被她捏在手里,就想等着婆婆又贴钱又出力的伺候一家老小。

倒贴钱的保姆,不要白不要。

想侯爱琴是多高的心气儿啊,以前在金水煤矿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这不是把她当猴耍嘛?当即就撂挑子走人,去市里待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虽然眼不见心不烦,但她只有一个儿子,被他们这么算计,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吃不下睡不香,这不就跟病了一样嘛。

“侯主任,那样的人您没必要把她放心上。”去年被自己狠狠打脸还能在矿区住下来,心理素质也是杠杠的。

“我也知道犯不着跟她纠缠,过好自己最重要,可我现在啊……早知道当年就不提前退休了。”现在想回头拉不下这老脸。

可以说,她现在的心病,一半是跟孟淑娴斗法造成的,另一半就是事业上的巨大落差,很多当领导的老干部都会有这个问题,忽然从说一不二的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人闲下来不说,这心里的落差也是一道坎。

后世还有老年抑郁症呢,很多就是缺乏子女关爱的退休老干部。

“他们说我老了,让我好好在家休息,可我哪儿老啊?小卫你看我老吗?”

卫孟喜仔细看,除了憔悴,不老,年纪比苏玉如大几岁,但精气神却是比苏玉如年轻至少十岁。

“我这脑袋算账,比一般人还快,年轻时候参加心算比赛,带着咱们财务室得了市级一等奖呢!”

卫孟喜好奇,“侯主任您以前是干财务工作的?”

“哎哟你们年轻这一批都不知道,侯主任年轻时候可是咱金水煤矿的第一会计呢!”有老太太听见,就插嘴说。

“嗐,啥第一第二的,还不就是工作嘛,现在不也没事干嘛。”侯爱琴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得意。

说起那年的比赛,她可是比人家打算盘的还算得快,还上过报纸,受过省里表彰的三八红旗手啊,现在居然沦落到被儿子儿媳踢来踢去,她当年的骄傲呢?骨气呢?

越想越觉着自己这提前退休太亏了,看看窝棚区那些煤嫂,要说文化要说风采,谁能比得上她年轻时候?现在一个个的给家里请保姆带孩子,有一家甚至让男人把挖煤工作给辞了回家带娃,她们自个儿穿得体体面面出去跑业务,一个月挣的比谁都多。

她要早知道还能这么干,当时就该甩几百块钱给儿子儿媳,我没时间,你们自个儿请保姆去,也别说我不爱孙子,反正出钱我愿意,出人出力就算了。

卫孟喜听她叹气,就笑着打趣,“侯主任是不是觉着要是那年没提前退休就好了?”

侯爱琴脸上讪讪的。

卫孟喜拉了她一把,“走,咱们上那边说话去,这边音乐声太大了。”主要是身边竖着耳朵的老太太太多了,甭管她们聊啥,半小时就能全矿皆知。

侯爱琴一直挺喜欢她,曾经无数次在心里感慨过,要是怀恩认识的是她该多好,这么讲道理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就是一辈子给她带娃他们都乐意。

现在也是心里堵得慌,心想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也好,她好好倾诉一下心里的郁气,不然要把自个儿憋死了。

谁知小卫却把她拉到饭店二楼的包厢去,还准备了一壶茶水,这是要好好跟她吐槽孟淑娴?毕竟这是她俩共同讨厌的人。

“我就叫您侯阿姨了,您现在有没有什么打算?”

侯爱琴怔了怔,“有,我就想好好的跟她干一架,你去年怎么当众收拾她的,我也想落一落她的面子,还有那个谢依然,我真是……恨不得他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