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董虎勒住大马阿丑,远远看到了董卓手中马鞭一起一落,心下就是一阵哀叹,来到里许外时,一万轻重骑停下了脚步,他也仅带着刘辩、董重、张辽、庞德、高顺等人来到董卓数丈外跳下战马,老老实实来到近前挨训。
“侄儿见过叔父。”
董卓手中马鞭一起一落, 狠狠踩踏了两下马镫,踢马走到低头抱拳的浑小子跟前,围着打转了两圈……
“你小子倒是长本事了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经过咱的同意……抢夺咱的兵马……”
“你自己说,咱该不该打你?”
刘辩有些畏惧冷着脸的董卓,低头不敢稍有动作,与犯了大错的娃娃一样,董虎却胆大的多,一手摘下头盔抱在怀里,一手挠头走到董卓身前,又与十年前的小子一样,牵着董卓的战马,没有走向不远处的一群顶盔披甲的将领,而是走向一侧的无人处,而董卓也不开口阻止,却依然冷着脸……
与董旻所说的话语,又大致说了一遍,董虎这才叹气一声。
“百姓不仅眷恋故土,还有担心进入关中后衣食无着,心下自是千百倍的不愿意迁都,适当的武力驱赶是必要的手段,侄儿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只是……叔父当知,那些百姓实则是董家的根基。”
“叔父是相国, 百姓交税也是交到叔父手里,叔父才能用钱粮供养兵卒, 才能让下面的将领听命……”
董虎挠头道:“咱与大公子、三叔都说过, 只要叔父活着一日,只要董家能够控制住关中不乱,只要咱虎娃的屁股安稳,咱就不会取代叔父的位置……”
“哼!”
董卓不满冷哼,但他却没有继续开口,好像静等着浑小子的解释似的。
“我朝几百年来权臣无数,一旦权臣控制不住局势后,都无一例外的被皇帝弄死,侄儿相信,叔父在世一日就能控制住局面,董家就是安全无虞的,可若叔父一旦有了意外,三叔、大公子一旦控制不住局面,董家又将走向何处?”
“或许叔父会说,咱可以力挺大公子,力挺董家,可叔父有无考虑过军中兄弟们的意愿?”
董虎低头道:“叔父在军中几十年,有些事情咱就是不说, 叔父也知做统领的难处,咱虎娃不可能一再违背所有兄弟们的意愿。”
“无论叔父信是不信, 咱是真心愿意董家能够掌控住关中的,这意味着咱在雒阳抵挡叛贼时,后背是安稳的,汉中郡的后背也是安稳的,凉州、并州也能安稳不乱,可若董家控制不住关中,控制不住朝廷,这些安稳都只是虚妄,这不是咱愿意看到的情形,所以咱才与叔父说了这样的话语。”
牵着马,叔侄两人如同散步闲聊,他人不敢上前,即便是董瑁,也只能看着董虎一边低头踢着石块,一边牵着战马……
“董家在离开了临洮后,董家就没了根基,只是水面上的浮萍,只有百姓供养了叔父的兵马,董家才算是有了根基,才能控制住关中,即便三叔、大公子的能力不如叔父,控制住了军队的钱粮后,也能控制住局面,咱的后背也能安稳些,不至于咱在前面与贼人拼命,屁股却冒了烟气。”
……
“阿爹董大不喜咱,咱自幼也与个没爹没娘的娃没有啥区别,若不是婶娘照顾,咱或许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野狼口中,若无叔父照顾咱,咱的肉铺、羊杂汤早就关门了,盐驼子也不可能带着咱贩盐,更别提咱能养活几百兄弟了……”
“做人要知道感恩,叔父、婶娘对咱的照顾,对咱的恩德,虎娃都一一记着呢……只是咱虎娃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有二十万兄弟、两百万百姓要养,有些事情咱也没有法子。”
“但不管怎么说,叔父在世一日,咱虎娃就恭敬着一日,董家能够控制住关中不乱,咱和兄弟们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其他心思,即便日后董家控制不住局势,虎娃成了凉州军大头领,大公子也还是大长使、大总管,白儿还是咱的长媳,董家也还依然富贵不衰……”
董虎回头看向微皱眉头的董卓,神色郑重。
“叔父今时已年过六十,若是叔父有了意外,三叔、大公子掌控不了下面牛辅、徐荣、李傕等人后,若无咱虎娃,叔父以为何人可继承叔父的一切?”
“他人继承了叔父的一切后,可否能善待了董家老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