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外八百里。
青山隐隐,层峦叠嶂,古木横生,烟雾缭绕。
可是,此时此刻,山岳之间,却有巨大的佛光普照,无形的剑气横扫而过,大片的山木被清空,巨大的沟壑呈现。
无穷剑气升腾而起,化作了一尊比起皇城上空花解冰心剑所引来的剑气观音,更加庞大,更加磅礴,更加佛性的菩萨像!
菩萨生千目,使得天地似乎俱是在这一刻翻覆。
无数被剑气斩去的树木、泥土以及尘埃,像是被千目菩萨之中投下的目光给凝固在了空中,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这等无上菩萨像,强大的简直不似人间存在,但是,在那千目菩萨的对面,却是有一位身披赤红袈裟,盘坐虚空,手握一串金色佛珠,身前悬浮一金钵的佛门僧侣安静的望着那一道剑气生出的千目菩萨。
面对那千目菩萨洒下的目光,僧侣周遭的空间不断波动,似乎有无形剑气正在与佛光碰撞,炸起细细微微的声响。
像是刚刚煮沸的开水,冒出的一个个上浮却有炸裂的气泡。
“阿弥陀佛,素珠上师……你我皆入佛门,此番争斗却是无任何意义,便如此作罢吧。”
僧侣微微睁开眼,眼角竟是呈现流金之色,宛若两团窜起的火苗,焚烧着心神。
他竖一掌于身前,另一手在拨弄着金色佛珠,目光透过了千目菩萨,看到了那尊剑气菩萨之后的身高极其修长的曼妙女子。
“莲华寺的渡海圣僧,何时竟是愿意为大赵卖命?”
千目剑气菩萨之后,有清丽出尘的声音飘荡而来。
随后,一位通体垂丝白衣的女子,自千目菩萨之后飘然而出。
女子手拈莲花印,雪白手腕上,窜有紫檀佛珠,剃尽了三万三千烦恼丝,面容如画。
赤脚悬空,一双玉足晶莹雪白不染纤毫尘埃。
面容绝美,女子如画。
女子一现,周围悬浮的剑气都陡然沸腾了起来,周遭一切尽数变得模湖,难以观测与捕捉,唯有那如菩萨般的女子,却越发清晰,如印刻人世间。
“阿弥陀佛,三大佛门欲争佛首,彼此相互竞争,大赵天子要借心剑以镇仙人血之仙异,吾一劣徒又因一少年而殒没于临安,那少年乃花施主点青灯上修行路,因果甚重,贫僧自是来断因果。”
僧侣身披大红绣金纹袈裟,这件名为无垢莲华衣的袈裟,散发着强横的灵气波动,显然是一件顶尖的法宝。
“渡海,既然如此,那还有何好说?”
“解冰为吾徒,吾自要救之。”
“你既然拦阻,那便斗一斗,你我谁之佛法更深。”
女子菩萨乃感业寺素珠上师,此刻,言语中虽无恼意,但空气中悬浮的剑气,却是愈发的沸腾。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你我……嗯?”
渡海圣僧正欲要说些什么,心头诧异,与那不染纤尘的素珠上师一同望向了临安方向。
隐约间,二人似乎见到了一道少年身影,一步一步登天直上,挥出一座青山,捅烂了一只蕴含天子气的大手。
渡海圣僧眉头一蹙,火红的眼线宛若天火焚烧。
素珠上师拈花一笑:“一饮一啄,俱有规律,因果相生俱是缘。”
“吾徒解冰,无恙矣。”
……
……
大地之上,有一高山拔地起,剑阁峥嵘而崔嵬,宛若一柄扎入人间的青锋,巍峨立于大地。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
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半山闲亭。
两道身影伫立,一人青衫朴素,背负巨大的松木剑匣,眸光澹澹。
在他的侧方,则是一摘去了面纱的绝美女子,女子背负一焦尾古琴,素衣如流丝,颇为恭敬的垂首静立。
“赵家天子欲要活第二世,要取花解冰的心剑以镇仙人血的仙异,再续五百年……”
第六山主眉头微蹙。
“云柔,接下来你俱是都呆在山上吧,需要你守山了。”
云柔不由一怔:“老师,您要出手吗?”
“您的红尘剑蓄养了这么多年,尚未到出剑的时候,如今出手,会前功尽弃吧?”
“所以我出手后,便将封山,需要你来守山。”
“人世间,总是有些事,该出手时就出手。”
第六山主面无表情,酷酷道:“方可不留遗憾于红尘。”
云柔似懂非懂。
第六山主话不多,也懒得解释,一步踏出,顿时满山生剑气,无数剑气于他脚下汇聚成流光。
不过,他刚凌空踏出一步。
酷酷的脸上,忽然流露一抹惊诧,望向那自临安府中冲天而起的豪气。
稍稍一愣,酷酷的面容上不由涌起一抹潮红。
他背负的松木剑匣中,顿时有无穷的剑气铿锵碰撞,要撞出剑匣而跃然出击似的。
“云柔,你瞧瞧,这豪气、这快意、这剑气……说真的,未曾将安乐置为第二守山人,好亏啊。”
……
……
天玄宫前。
少年步步登天起,拎着一把破烂的竹剑,半步拦截了那自恢弘壮阔宫阙中凝聚元神大势,形成的巨大手掌。
并且递出了竹剑青山,捅在了那手掌之上。
伫立在皇座之前,胜券在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的赵家天子,第一次流露出了错愕之色。
以心神以天子气凝聚的手掌,欲要捕捉与剥离花解冰熬炼的八境心剑的手掌,竟是就这般,被捅的稀巴烂!
一股凌厉的剑气,顿时顺着气机,自殿外斩来。
赵家天子眉头瞬间堆叠成川,身上的气机澎湃涌动,斩来的剑气瞬间被他的气机给绞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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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宫阙内掀起的狂风,却是吹拂的他身上金色的皇帝袍服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噗嗤。
似有无形的声音响彻。
赵家天子唇角抿起,眼眸中震惊与厉色交织涌动。
他原本抓出的手,已然负在了身后,攥握成了拳头,而在攥起拳头的掌心中,有一道剑痕伤口跃然浮现,鲜血欲要从中喷薄而出,被他以心神压制了回去。
他……
竟是被那少年的剑气,给斩破了手心!
“青山!那柄青山!”
“可不应该啊!”
赵家天子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似是在怒吼在咆孝,那柄本该属于赵家皇室的青山剑器被赵黄庭赠给了这少年。
结果,少年竟是执起青山,在他手掌心中划出了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