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芷在她慈爱的目光里红了眼圈,低低应了了一声,将美人拳放在一旁,抱着大太太的腿便哽咽了起来。见她这般,兰芷便对着一旁的锦绣红玉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小丫头出了屋子,小心地将门掩上,这才轻声叹了一声。
她也在大太太的身边待不了两年了,因此分外知道芳芷此时的心情。从小被大太太护着,她们什么委屈都没有受过,如今却呼啦啦地要嫁到一个不熟悉的人家,哪怕知道是大太太费心挑的,却还是满心的恐惧。
心里叹了一声,兰芷就见两个小丫头还在好奇地看着她。她生性比芳芷温柔许多,便含笑道,“大过年的,我也不掬着你们了,自个儿玩去吧。”
“姐姐许了,那我们就走了。”锦绣一去安平侯府就是很多天,红玉已是想得厉害,此时眼中一亮,便抓着锦绣的手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笑道,“你出去了,没看见前儿个那场大戏,”她笑得眯着眼睛,快活道,“绿珠那丫头,好容易搭上了三老爷,寻死觅活成那样儿,竟连个姨娘都没挣上,你不知道她搬走的时候那张脸,黑得要命。”
“她如今也是三房的人了,若是再见,姐姐可不要与她再起冲突了。”红玉的脾气直来直去,锦绣便有些担忧她会吃亏。
“看把你担心的。”红玉漫不经心地应了,觉得屋里烦闷,便抓着锦绣,径直往着外头走去,却还是小声道,“前几日,那几个姨娘通房的,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来给太太请安了,”见锦绣不动声色,便说道,“太太没见她们,只说既然从前不立规矩,以后也不用这样殷勤,那些姨娘听了,竟然还有些害怕,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大太太收拾了三姨娘,叫那些女人也害怕了。
虽然男人重要,不过锦衣美食更重要。西海沿子那地方哪里有府里这般能过上好日子,她们只怕是担心被大太太给送去服侍国公爷呢。
不过此时已出了院子,锦绣便不愿多说,唯恐隔墙有耳,只含糊道,“发现太太的慈心了吧。”只是到底觉得如永昌郡主那般一口气打死了几个姨娘,又将剩下的关在一个屋里不出来碍眼更痛快些。
她在安平侯府里过的那几日,真是看不着一个烦心的,真觉得那样自在。
红玉低声嘀咕了一声,大意也不过是觉得那几个妾侍如何能有那样的心什么的,然而走着走着,便听到前头有尖利的叫骂。
敢在府里骂人骂得这么大声,多半是主子,锦绣便不欲凑热闹,只皱着眉要与红玉往另一头走。然而红玉侧耳听了几句,却眼睛一亮,小声叫道,“是绿珠!”果然锦绣仔细一听,便发现那骂人的,赫然是刚刚做了三老爷通房的绿珠。只是刚得些宠就这般嚣张,锦绣只觉得这绿珠是活腻味了,便摇头道,“叫她自个儿骂人去。”
“去看看吧。”红玉对绿珠在骂谁也很感兴趣,兴冲冲的拖着锦绣往那处而去。
锦绣被拖得一个踉跄,无奈跟在她的身后,待得绕过了一面墙,便见得一个结冰的湖边,浓妆艳抹的绿珠正cha着腰,指着她前头一个脸色苍白少年在得意地喝骂。她的脚底下是一个碎成了四瓣的小瓷罐,汤汤水水地泼了一地,已经结了冰碴子,显然绿珠在这里已经骂了那少年不少时间了。
见了那少年赫然竟是齐宣,锦绣便忍不住心里翻腾了一下,本是躲在了墙后的身子也转了出来。
她刚刚露面,绿珠一眼就见着了,看见竟是锦绣与红玉,立时便新仇旧恨涌上了心头,冷笑道,“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嫂子屋里的两位姑娘,”她大冷天的竟还甩着帕子给自己扇风儿,悠悠道,“也就是姑娘们才敢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呢。”
说起来,她很是讨厌这两个小丫头,只觉得自己是看破了大太太的企图。
想着这两个丫头给世子做妾,自然挤兑她们这些老太太身边的丫头,果然也不知她们与大太太进了什么谗言,竟是立逼着把她配了小子,若不是她出手更快一步,与三老爷有了情分,如今,不要过那样艰难的日子了么?
只是看着眼前这两个丫头身上穿戴,竟然比自己还好,绿珠便忍不住心里的嫉恨。
别看三老爷如今对她万般宠爱,其实真没有什么钱,三房的家底,大多抓在三太太的手里,她也曾撺掇三老爷却管三太太要,结果却被三太太劈头一通的骂,连着三老爷也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对她不似前几日亲近。好容易炖了一罐汤水想着给三老爷送去,好回转回来,却没想到竟被这小杂种给撞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