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主仆两个人躲在房里谁也不许进,一件一件地疯狂剪开所有的衣裳,于是就发现,每一件衣裳里,都有。
无子的女人,哪怕地位再高,到底都凄凉得很。
老太太,竟是要置太太于死地。
她与太太抱头哭了一场,偷偷将这些衣裳烧了,却不声张,只偷偷地往太太的娘家送了信。没几日便送来了一个精通此道的老嬷嬷,一点一点地细细查看,又发现连吃食里都下了药,然而又能如何?太太的姻缘,当年是女方家看好求来的,又另有天大的根源,只能掩下了此事只做不知,从此对这些上处处上心,又有老嬷嬷的调理,果然就有了世子。
刚有了世子,国公爷就纳了老太太的侄女儿做二房,那也是个贱人,不过生得好些,得了国公爷的喜欢,就敢不将太太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这么多年只折腾出一个姑娘,当年又一定要和国公去西海沿子,宋氏都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和她拼个同归于尽。
说起这些,宋氏就满腹的血泪,叹道,“也是这么多年,世子长成了,咱们的日子,也就好了。”府里的下人最是眼毒,见世子威势日重,如今还跟着太子在宫中读书,便慢慢地转过头来奉承起太太来,只是这样的人,又有谁敢放心呢?
到底放心的还是太少了。
揉搓着两个乖乖靠在她身边的女孩儿,宋氏只温声道,“就算跌了那么大的跟头,太太也并没有变了性情。看看芳芷兰芷,再看看你们俩,出去了,谁不说是金娇玉贵的大家小姐?别的院子,能这么随你们取用地做衣裳打首饰吃燕窝?”
“我们心里很感激太太的。”锦绣轻声道。
她心里知道,再是得宠的丫头,其实她与红玉如今的待遇,也真是有些过了。不说别人,便是那位三房庶出的二姑娘,只怕都没有她们的日子过的好。
“这就对了。”宋氏颔首道,“太太心里,只怕是将你们当半个女儿来教养的,以后,切不可辜负了太太。”她是真被当年的事儿给惹怕了,一起长大的都能背叛,更别提别人。倒是太太心宽些,只说自己已尽了心,若是还不领情,那也是命中注定,她也就没有办法了。
见听了这些,锦绣与红玉都精神低落,宋氏也不愿因这些便叫还是天真烂漫的丫头们生出沉重的心来,又每人摸了摸发顶,轻声笑道,“这就吓着了?真是个孩子!”后院里这样的阴毒事儿,还少么?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继续笑道,“行了,今日是我话说得多了些,也只是当心你们不知轻重罢了,日后,只怕兰芷与芳芷也会提点你们些。”
一边说,一边便将手中的一个很大的包袱推到两人的面前,笑道,“长兴那小子,倒还知道心疼妹妹。你们玩儿吧。”她也不拆开,只对着想到前几日长兴所说的小玩意儿而面露笑意的两人说道,“你们俩的竟都是一样的,也难为那小子买得到。自己看看喜欢什么,若是还想要,尽去和你们哥哥说,叫他给你们寻来。”
果然锦绣与红玉面上虽还带着郁色,然而却都弯起了嘴角。知道自己在此叫两个孩子不自在了,宋氏笑着起身,也不叫锦绣与红玉送,自己便出了屋子。
锦绣目送宋氏出去,这才转头,就见红玉正对着那大包袱喜笑颜开,见了她的笑容,便觉得方才心里那股子冰冷冷的感觉消散了些,有心逗红玉说话,便问道,“姐姐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么?”
“都是些小东西,翻来覆去总是那几样儿,我都腻了。”就算这么说,红玉还是两眼放光地去解开了包袱皮,往里头急忙地一看,便叫道,“哥哥真偏心!”她转头与锦绣抱怨道,“从前抠门的要死,如今你来了,竟舍得好东西了!”
知道这两兄妹总是这样拌嘴的,锦绣只微微一笑,“姐姐忘了?是长兴哥哥先买了你的,又怕失礼,才给我补了一份。”她轻声道,“到底是亲兄长,到底是记挂姐姐的。”从前都在家,自然就抠门。如今红玉进了院子服侍主子,想必长兴就心疼了,想着买些好的叫妹妹开心。
如今她孤零零地在这深宅大院中,见了这样的兄妹情深,便叫锦绣心中生出羡慕来。
见锦绣的难掩羡慕,红玉想到她的境遇,心中便生出同情来,不由说道,“咱们两个,分什么彼此呢?我的哥哥,不就是你的哥哥么?”
“还多了个姐姐呢。”见红玉眼露关切,锦绣便笑着拉住了红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