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芝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落了地,冬意也双眼圆睁地钉在了原地,片刻之后,两人语无伦次地应声出了门。
顾祁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想要尝试着伸手去握住楚颜,可她却忽然站起身来,拎着裙摆飞快地跑出了门。
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细小的雪花洒在楚颜的身上、发间,可她全然不顾,只穿过长长的走廊,不顾一切地往偏殿跑。
一口气穿过正厅、来到她的房间,她手足无措地打开梳妆台上的宝奁,对着铜镜开始擦粉、抹胭脂。
可是无论怎么修饰,铜镜里的人始终没能变美一些,那头曾经乌黑如瀑的长发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变得干枯毛躁,像堆杂糙;那张曾经白净好看的容颜因为在外奔波而变得暗黄粗糙,像个农妇。
她一直浑身颤抖着,费尽心机想要掩饰这一切,可是涂着胭脂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她颓然坐在凳子上,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不敢去看镜子里的人。
他沉睡了足足一年,模样一如从前,甚至更清隽了几分。
而她却因为在外奔波,四处寻求偏方,短短一年时间却像是老了十岁。
楚颜捂着脸慢慢地开始颤抖,有晶莹的泪珠从指fèng流淌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他的醒来而高兴到理智全无,还是真的在担心他看到这样的她以后会大失所望。
患得患失,大起大落。
这样趴在桌上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平静地抹掉了刚才涂上去的胭脂和粉底。
突如其来的惊喜叫她手足无措,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不是别人,是那个愿意放弃江山和理想,甚至放弃生命来换她好好活下来的顾祁,他连面对死亡都没有眨眼,难道还会因为她变难看了就不愿意正眼瞧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