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尖声叫着,伸手朝着沈辛的脖子掐去:“都是你!都是你害死银铃!你这个毒妇!”
她使出全身力气掐住了沈辛,直掐得对方喘不上气来,满脸通红,艰难地喘着气叫救命。四周的秀女还有廖姑姑赶忙上来拉住云素,又把沈辛从她的魔爪之下救了出来。
“姑娘息怒,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啊!”廖姑姑一面拉住云素,一面苦口婆心地劝她,“事情还没弄清楚,姑娘不可随意怪罪他人,宫里这等事情多了去了, 毕竟人多事也杂,偶尔出了意外死一两个宫女太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姑娘还是先冷静下来,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再来追究也不迟啊。”
“追究?还追究什么?若不是这个毒妇无理不饶人,非要掌嘴,银铃又怎么会受这等不白之冤,叫人平白无故掌了嘴?又怎么会想不开,年纪轻轻就跳湖自 尽?”云素气红了眼,一边掉眼泪,一边冲着沈辛尖声叫着,恨不能冲上前去撕碎了她,“银铃哪里得罪你了?自打进宫来,她对我好,凡事替我着想,就像是亲生 姐妹似的。昨日你出言讥讽我、专挑我软肋挖苦,她不过是替我打抱不平,客客气气地跟你说了句话,岂料你心肠狠毒,竟然叫人掌她的嘴!若不是你,她怎么会 死?”
云素又哭又闹,梨花落雨的模样叫人心中不忍,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眸布满泪珠,其中的怒火与委屈直直攻入人心。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扑倒在银铃身旁,伸手拉着她湿漉漉的手臂:“银铃,你起来,你快起来啊!你怎么这么傻,为了这种毒妇自寻短见,你这个傻子……”
众人一时无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苍翠欲滴的糙地之上,那个年轻的宫女静静地躺在地上,皮肤触目惊心的白,而云素又哭得肝肠欲断地伏在她身边,更令人不忍直视。
这宫中人心诡谲,尔虞我诈之事层出不穷,偏这个云素心思单纯、胸无城府,这才短短几日就和死去的宫女交了心。
但众人也不觉得稀奇,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云素的表现如何她们有目共睹,不过就是个直来直去、不懂得掩饰内心想法的傻姑娘罢了。
总而言之,一上午的宁静都被银铃的死打破了。
今日早朝之上,沈君风和沐青卓破天荒地有了意见不统一的时候。
事情是这样的,关于蜀地洪涝灾害,秦殊传书回宫,说是在灾后重建问题上出现了很大分歧,百姓如何安置?商铺如何重开?资金毕竟有限,究竟应该先把那些无家可归的游民安置了,还是该先把满足百姓日常所需的商铺重新开张?
沈君风说,凡事百姓为先,若是灾民无法安顿下来,而朝廷却大力支持商铺重开,难免令百姓寒心,认为朝廷重利轻民。
沐青卓眉头一皱:“沈大人此言差矣,若是把国库赈灾的资金都拿来安置灾民了,吃的用的却不能供给,百姓难道还能啃房子不成?只有基本需求满足了,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洪灾危机。”
大臣们意见不一,各持己见,不少人倒是对这统一派系之间的分歧扬眉,表示惊奇。
赵武一直没发言,毕竟这洪涝拖成现在这么严重的状况大部分都要归功于他那“能干”的儿子,他这张老脸都已经丢尽了,还敢发什么言?找槽吐呢?
顾祁但笑不语,这是洪灾以后他头一次觉得心情愉悦,就连楚颜走了永安宫就剩他一个的略微悲凉之感也被冲淡不少。
作壁上观,他也会。
然而早朝后,顾祁还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就听说了常春阁死了个宫女的事。
“怎么回事?”他眉头一皱,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岔子了,以前皇帝还在宫里时,后宫争宠现象仍在,倒是出过不少类似事情,但自打皇帝偕同容皇贵妃去了江南以后,后宫没了争宠的必要,宫妃们也就消停下来。
万喜把方才下面的人报上来的话又重述了一遍,包括事件的起因经过高-潮结尾,一五一十,巨细靡遗。
顾祁方才还在朝上为沈君风的头一次不再顺从表示赞赏,一听沈辛间接害死了一名宫女的事,眉头又皱了起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多年了,后宫总是没几个人明白这道理。虽说掌嘴一事是身为主子的权利,而那宫女仅因此事就跳湖自尽也过于轻率了,但到底事情是因沈辛的惩罚而起,难免引来非议。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万喜犹疑不决。
如何处置?顾祁也糟心!
朝堂上从来没有谁甘居人下,所以沈君风多年了屈居沐青卓麾下,也不过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本事和他抗衡,只得选择依附。而此番沈君风心知肚明太子选沈 辛进宫是为了给他增添在朝中夺权的砝码,也好不容易懂得揭竿起义了,有了和沐青卓抗衡的勇气,岂料在这节骨眼上,沈辛居然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