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葬送自己的终生幸福,眼下进了宫,已经失了自由,但我不 希望我的心也被浮名虚利所困,成日就知道勾心斗角。所以请太子妃殿下放心,我只愿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不求荣宠泽被,更不会虎视眈眈地盯着您的位子。同 时……”她微微一顿,“同时我也希望,殿下能看在我如此坦诚的份上,让我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念秋不才,也许不能为殿下筹谋太多,但尽我所能帮殿下看得 更清楚,这点还是可以做到。”
这回楚颜笑了:“沐姑娘果然是名门闺秀,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说得本宫心头很舒服。只是你既然看得透这后宫的女人心里都想的什么,想必也一定知道,有的话说出来确实动听,但就像有毒的蜂蜜,虽看着诱人,但不可尽信,更不敢叫人轻易尝试。你要本宫拿什么来信你?”
拿什么来信她?
沐念秋显然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对她笑笑:“在殿下出宫那几日……抱歉,我无意提起您的伤心事,但在您回府送朝华夫人最后一程那几日,殿下曾经召我入宫。”
楚颜毫无异色,显然早就知道此事。
沐念秋也松口气,看来她选择坦白是正确的。
“殿 下召我入宫时,曾经亲口对我说,我能踏入后宫,是因为朝政需要,他会给我名,给我利,但条件就是——”她微微一顿,哪怕从容淡定如她,说出这番无情的话也 需要很大的勇气,“条件就是,我决不能妄图动摇您的太子妃之位,也不要痴心妄想有一天能借着他的宠爱挡了您的道,借机扶住沐家,打压赵家。”
这一次楚颜愣住了,饶是她算准了沐念秋最好的选择就是与她结盟、向她投诚,也知道沐念秋说出当初太子召了她进宫的事实是为了博得自己的信任,可这番话却是她不曾料到的。
沐念秋出身名门,自小受到的教育把她培养成了今时今日这个有胆识、有才情的女子,心思胆色就算与男儿相比,也毫不逊色。京城里哪家贵族公子未曾听说过她的美名?
可是那日太子温润如玉地与她谈了很久,却最终笑得清隽好看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为了保护太子妃,不惜亲手挫伤了她的尊严。
他说:“太子妃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不会改变。所以在你进宫之前,我也把话挑明——不要做傻事,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后宫可以有一个沐家的名门贵女,却也可以轻而易举少一个痴心妄想的妃嫔。”
他知道沐念秋的背景与心智也许会是楚颜最大的劲敌,所以早把一切都斟酌好了。
沐念秋无可奈何地对楚颜笑了:“殿下如今总该相信,我是不想投降也得投降了吧。太子殿下已经把路都替您铺好了,能威胁到您的人看起来似乎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我,所以太子殿下已经亲手替您除去了这个障碍,而我今日不过是想告诉您这个事实,以免您对我有所误会。”
“我绝无可能与您为敌,因为我早在一开始就被剥夺了与您交手的权利。”
一日之内,沐念秋名声大噪。
下午的时候因为乘坐宫妃才能用的步辇,被太后以逾矩的罪名叫去寿延宫训斥了一顿,大失颜面。
可是才过了没多久,太子妃就在永安宫里亲自赏赐了她一瓶珍贵无比的紫玉祛瘀膏,并且破例让她乘坐自己的步辇回了汀兰宫,一时之间,她不仅挽回了失去的颜面,甚至比最开始还要上升了几个档次。
那可是太子妃的步辇啊,这得要多深的姐妹情谊,才能叫太子妃屈尊就驾把自个儿的交通工具赏给她用?
宫里的太监宫女说得口沫横飞,嘴皮子跟扇子似的上上下下开开合合。
顾祁得知此事时,坐在书桌后一时无言,好一会儿嘴角才轻轻弯起。
从沐家和赵家的关系来说,沐念秋本该是楚颜最大的敌人,可是这才短短几日功夫,最大的敌人就成了她情谊最深厚的人……太子妃果然好手段。
但此事说白了,也并非楚颜一个人的好手段,若非沐念秋投诚,事情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送走沐念秋,楚颜懒懒的扔下那手帕,伸了个懒腰,然后朝重山勾勾手。
重山附过身来,她在那小太监的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重山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答了声:“好,主子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宫里又传出一个令人沸腾的消息:沐家嫡女这才进宫没几日呢,就被太后叫去了寿延宫——嗯,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不要急,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