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漫长的十来年。他不怕死,不怕伤,不怕挨打。他不要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大哥去喊打喊杀,浑身是伤也不要紧,只要还有半口气在。
他比谁都狠,比谁都猛,很快就爬了上来。
他告诉尤可意:“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到害怕,因为我连死都不怕。可他们都不知道,跟死相比,我更怕一辈子活得像我父亲那样,一无所有。如果真的是那样,还不如死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今天。
走到了这个看上去似乎平和安稳的今天。
可谁都知道这样的日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安稳的今天明天,因为随时都会有人取代你,随时都会有风云色变的那天。也许到了那天,他又会落得和父亲一模一样的下场。
尤可意站在原地看着他,两人的距离不过半步,可隔着模糊的烟雾,却又好像很远很远。
严倾掐灭了烟,侧过头来平静地望着她:“尤可意,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你该明白我是什么人了吧?我一无所有,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摸爬滚打,随时随地还可能连命都没有。这样的人,值得你留下来吗?”
“……”她说不出半个字来。
“回去吧,回到你的家里,回到父母身边。你这个年纪,经历过的最大挫折就是和父母吵吵架斗斗嘴,你以为一点争执就把你的世界毁得差不多了,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人奢求着你今天厌恶的这一切……只可惜就连做梦也得不到。”
他总是这样的,不管说什么,不管内容是关心体贴的还是会让人热泪盈眶的,都是一样平静又疏离,会让人有距离感。
只是如今,尤可意似乎能明白这些距离感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