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才拨开浓雾见月明,为什么偏偏不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他最后一眼……见乔雪桐哭得这么伤心,老管家心里也是止不住地重重叹息,只能安抚着她,“多为宝宝想想,俗话也说母子心连心,你这么伤心,宝宝也会感觉得到……”

果然,仿佛是为了验证老管家的话似的,乔雪桐清楚地感觉到腹中的宝贝们又动了一下,像是要给她力量,又有力地踢了一下她的肚皮,她反手抹去脸上的泪,可眼睛很快又湿了。

“别哭了啊!”老管家轻轻拍着她的肩,怜爱地说,“看,你把眼睛哭肿了,到时候要是少爷醒来看到了,又不知道……”

“您说什么?”那双清澈幽黑如古玉的眸子透着浓重的迷茫之色,乔雪桐不敢相信地问了一次,“您的意思是,淮北没有死?”

“傻丫头!”老管家嗔怪又宠爱地看了乔雪桐一眼,“说什么傻话呢!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哎,你别下c黄啊!小祖宗,你慢点儿!”

乔亦政和妻子对看一眼,没有伸手去阻止乔雪桐,很快,那道白色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乔雪桐也不敢跑太快,老管家很快追上了她,拉着她的手往反方向走,“少爷啊,就在隔壁。”

乔雪桐喜极而泣,她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自己太远。

莫老爷子先前在两个病房跑,乔雪桐醒的时候他刚好在莫淮北的病房,听见门外的动静,那双疲惫的眼睛猛然张开,坐在他对面的赵亭连忙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由于之前有过一次,这种场景赵亭见怪不怪,“他还没醒。”

只觉得一阵寒风掠过,赵亭摸摸凉凉的鼻端,莫名失笑。这对夫妻还真有趣。

看乔雪桐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模样,应该也是刚清醒不久吧?而他的好哥们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在发烧,一整晚都在念叨着同一个名字,听得他耳朵都长茧了,赵亭摇摇头,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酸涩。

好在上天垂怜。当时两人在角落,天花板掉下来,刚好压在一根水泥钢筋上,形成一个狭小而安全的空间,莫淮北因为手臂受了伤,失血过多,暂时性休克,幸好送来得及时,医生说要是再迟上那么一个小时,神医都回天乏术,虽然伤了动脉,好在子弹没有留在体内,不然那么长的时间,一条手臂估计就废掉了。

不过,这英雄救美,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赵亭对上次的车祸还心存余悸,当时他还有心情调侃好友,这一次他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种共同经历生死、刻入骨血的爱情,连他这个向来把真心藏得密密实实的情场浪子都为之动容,但愿上天再做做好事,不要再折磨这小俩口了。

病c黄上的人面容苍白,仿佛沾染了窗外飘舞的白雪,薄唇微抿,呼吸轻缓,只有那起伏的胸口才能让人觉察到生命的颤动,乔雪桐直直地站在c黄边,泪水不停地在眼里打着转儿,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她多么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只要还能看到他,触摸到他的温度,闻到他的清冽气息,哪怕用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她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百感交集,是后怕,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感激……乔雪桐的心口满得快要爆炸,她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轮廓,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全部都那么真实!

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后那黑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睛慢慢睁开,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力量,很轻很浅,然而,这已经足够了!乔雪桐欣喜地抬起头,撞入一双幽沉的眸子,她从里面看到小小的自己,在那道清净的眸光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你醒啦!”躺在c黄上的男人看起来还是那么虚弱,乔雪桐不敢用力去握他的手,泪从脸颊滚落,这一次她没有用手去擦。

焦灼的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他心神不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莫淮北身体还没多少力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除了眼前这个人,他的世界再无其他。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一时无法纾解,莫淮北闭上眼睛,仿佛是为了压抑那股根本没有办法压制的温热,他压了压她的手背,薄唇张了张,说了几个字,没有声音,只有唇形。

可乔雪桐看懂了,眼中浮起的甜蜜笑意被幸福的泪水一层层地覆盖,滴落在两人的手背上,绽开了一朵朵晶莹透亮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