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门缝照进了黑漆漆的屋子,落在了一个坐着的人影身上。
门缝拉开,一辆轮椅卡在门缝里,坐在上面的短发女人直愣愣的望着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
顾添有些意外,前后左右看了眼,确实只有这间平房。
他走上前勾下身子礼貌询问:“请问是李可慧……”
“是……是,我是她的妈妈。”妇女着急地拍得胸脯啪啪作响,一手拨动车轮着急想要往前移动。
“我女儿是不是回来了,我女儿呢。慧慧,慧慧……”眼泪顺着妇女黄黑色的脸颊滑落。
顾添赶紧搭上椅背上的扶手,顺着门前的缓坡把李母推向汽车。
谢悯打开车门,那个包着白色绸缎的盒子紧紧躺在最靠近车门的座椅上。
李母身体不断前倾,伸出手努力往前够。
距离车门还有一点距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前扑了出去。
顾添往前一抓落了空,李母刚好扑在座椅上。
她紧紧抱着那个白色的盒子放声大哭,一双枯瘦如柴的腿无力的搭在地上,空荡荡的黑色裤管随着她胸腔的震动来回晃荡。
李母的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有的人站出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又退回去关上了房门。
哭声渐小,顾添推过轮椅将李母重新扶了上去,谢悯抱着骨灰盒,顾添推着李母重新回到了黑漆漆的房屋里。
进门后,顾添在李母的指引下摁开了电灯,屋子里的景象比家徒四壁稍微好一点。
墙壁刷了白漆,地面浇了水泥,正中间放着一个条形的方桌,上面放着两个木质的牌位,都姓李,面前的香炉里有一柱刚刚燃尽的檀香。
方桌和牌位都是纤尘不染,在这没几件家具的房间里显得既突兀又融洽……
李母指着最右边的空位:“麻烦你们把慧慧放在那里,她喜欢看电视,以后每天都能陪我看电视了。”
谢悯依言将小盒子轻轻的放了上去,隔着十厘米的距离就是一台放在破败电视柜上的老式大屁股电视。
电视后面伸出一根线直上房顶,连着外面的天线。
上次听到黄玲玲说,李母说来不了逸林见最后一面。
顾添和谢悯都以为是经济困顿所致,没想到李母的来不了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她真的来不了。
顾添转身出去车上拿李可慧的遗物,谢悯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准备开始一次不太正式的谈话。
“李可慧是意外身亡,所以我们需要对她生前的情况进行全方位的了解,想和你聊聊,不介意吧?”
李母颤抖着手拿过谢悯的证件,对着灯光看了又看,指着刚进门的顾添问。
“他也是警察吗?”
谢悯一点头嗯了一声,李母颤着手还给谢悯证件,咬着嘴唇沉思了半晌艰难开口。
“慧慧是在外面犯了法了吗?所以你们警察才给她押回来?”
谢悯哑然,活人才能叫押,他们这怎么能叫押呢?
他想大概是李母太过伤心了,混淆了一些概念,出声解释他们是专程护送李可慧的遗物返乡。
他特地用了护送想要打消李母的怀疑。
“慧慧在外面没犯法?她是做什么工作的?犯法的吗?”李母在李可慧是否违法乱纪这件事上非常执着。
“没有,李可慧是当服务员的,正经工作挣钱。”顾添自自然然接过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