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们后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回首往事,我始终都不得不承认,阿达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一如我了解他。
他抱起憨态可掬的绒毛玩具捧到我怀里,惊讶地摸我的脸,你怎么哭了?我摇摇头,随手抹了把眼泪,吸溜一下鼻子,把公仔抱在怀里微笑,谢谢你,阿达。他点点头,丫丫,你要的真的很少,很简单的事情都可以叫你满足。
我把头埋在公仔肩窝,没有说话。其实不是我容易满足,而是我想要的注定得不到,所以只能知足常乐。
阿达送我下楼,行到楼下,他帮我把垂到眼睛的额发顺到边上。蔡智勋揽着新女友从我们身边走过,面上笑容依旧温柔中带着丝玩世不恭的魅惑,眼睛落在我们身上时却冰冷如霜。我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因为在我心中一直认定,太美好的事物,突如其来,总是不可能长久。或许我不应该苛责,心,没有真和假这回事,只有情绪和情感,而情如水,在本质上,感情就是变化的、流动的水,不是磐石无转移的山。永恒就是瞬间,没有什么不可被取代。
这一年寒假,阮衡跟叶子言笑晏晏夫唱妇随。他现在可以无比娴熟地将牛排切成小块,也知道该如何搭配衣服和领带。如我想象的一样,人往高处走,他终究会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举止优雅的绅士。这样最好,方枘圆凿岂能相安,三角锥总会有一天会被磨成圆润的球。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我们自己觉得ok,那么就没什么不可以。面对我曾经深爱,现在依旧无法释怀的男子,我并不怨恨。很多事情无所谓好坏与对错,不过看待的角度不同,我们得出的结论也就不一样。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给了她一个她想要的男人和她期待的一份感情,这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求仁得仁?什么是爱呢,谁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否则听了让人觉得不诚恳。金钱美貌就一定来的比贤惠善解人意浅薄?那么照此理论,一见钟情又算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过是这世间最平凡不过的一个男子。只因为我爱他,所以他的一言一行才被我无限夸大。单相思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自作多情。对他而言,我仅仅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他女友的好友,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更多。我想不管怎样,我会等到那一天,他的电话号码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在我心中慢慢褪色,直到我忘却,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一年开春,我把头发剪断,换了个帅气的发型。我不想承认自己是矫情,只是我觉得一个人的心境会随着形象而改变。这一年,梁咏琪在唱“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我的牵挂”。我希望我也能够一样。
因为大一时拿到了奖学金,我大二的下学期课程又比较轻松,我便趁机给自己奢侈地放起长假。一直绷着根弦,我怕自己也会撑不住。除了一直做的那份家教没有辞掉以解决生活费,周末看书累了,我也开始跟着舍友出去逛街玩耍。
阿达对我的“开窍”非常满意,直夸我:“不容易,总算念书没念到把脑子念残的地步。”我早已习惯他语出不恭,只是翻翻白眼,懒得再搭理。
“年轻人,就是要多见识见识,别整天老气横秋的了无生趣。”他眨眨眼睛,笑容诡异,“今天哥哥就带你出去开开眼界。”
“开什么眼界?”我狐疑,直觉的他笑的太贼,没什么好事。
“小丫头片子嗳。姐姐有好事哪能落下你。”霸王花不怀好意地冲阿达眨眼。那场莫名其妙的乌龙事件以后,她跟我倒是意外熟悉起来。她认定我合乎眼缘,说我这样有点叛逆有点倔强的女孩才好,那些表面上看起来特乖特温婉特清纯的姑娘没准就爱在家里跟男人玩制服诱惑。当时她请我吃饭赔罪,我一口酸汤鱼的鱼汤含在嘴里,差点被呛死。这姐姐说话也太生猛了点。“你们想干什么,咱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心里毛毛。霸王花碰上阿达,来的杀伤力绝对比叶子跟他在一起恐怖。一个推着,一个拉着,差别可太大了。
“不去哪儿,上古平岗,去第一鸭店。”霸王花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脸,“小姑娘,姐姐请客。”“第一鸭店?你想吃桂花鸭啊。要吃鸭子去水西门,那里的鸭子正宗。”我热心地建议。原谅我说这么脑残甲醇的话。我不是不知道鸭子的另一层含义,只是当时我确实没想到那一层,谁让南京的盐水鸭太有名了,每回舍友回家都带它当土特产。==
霸王花闻言大笑,对阿达比划一个晕倒的手势:“要是你老婆说这话我一定鄙视死,没事装的跟个处女似的。可这妹妹实在太逗了,真是个青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