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老师说我们要是超过八十五斤就死定了。我得控制饮食。筱雅,你监督我,中午我吃满三勺饭你就把我的餐盘端走。”
“我不要当逼死青春美少女的刽子手。”我惊悚,三勺饭,直接吊死我会比较快些。
美人翻白眼也来得比旁人妩媚,她横波流转,娇嗔道,什么吗?等人家过了省中的艺术特长生考试就该吃啥吃啥。
正说笑间,阿达跟言胖子走过来。见叶子歪在我身上,言胖子居然还可耻地脸红了,扭捏着去帮我们买零食,我趁机讹了他一袋达能。他忿忿然地转过笨重的身躯,对我瞪眼,照你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会跟我一样。
“筱雅,化学竞赛你还去不去?”阿达霸着言胖子的位子。他刚从篮球场上回来,额上滚动着亮晶晶的汗珠,头发上方冒着腾腾的白雾,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哀号一声。世道不好,化学竞赛复赛前一天得到教委的通知,从这届起,取消中考奥赛获奖加分。纵容着经过初赛残酷的杀戮硕果仅存的五名弟子在实验室无所欲为的化学老师差点没气昏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浪费了一中瓶的硝酸银,然后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我们每人私自偷带一瓶硫酸铜粉末回家;一切的一切就寄希望我们能为学校捧回几张奖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老师哀叹数声,语重心长道,不要因为外界俗事的影响就放弃考试,拿奖终究是好事。
一句话提醒了我们,都不加分了,还考个鬼。大冬天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自己辛辛苦苦地赶到市中心的涵江中学,学校也不派辆车。几个人私下一商量,决定集体罢考。老师闻讯又把我们一个个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竭力打消我们不求上进的懒惰念头。
“挣扎呢,不知道去了有什么好处。我压根就不知道涵江中学该怎么走。”
“去吧,多个奖终究是有益无害。”言胖子回来了,阿达把叶子从他位子上赶走,自己坐下。拿了罐可乐,他勾勾我的脖子,“嗯?去吧。我去接你,咱俩刚好搭个伴。我要敢不去考,我妈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我想想,点头,那也成。不过你记得早点过来,我可真不认识路。
阿达这厮来的还真是早,干脆连早饭都没吃。我妈过意不去,招呼他在我家吃,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连虚与委蛇都没意思一下,老实不客气地大刀金马坐下,呼哧呼哧的,硬是糟蹋了我家一大碗稀粥和一小碟酸豇豆。看的我妈目瞪口呆又心疼不已,这孩子是不是没吃饱过。
阿达所谓的搭个伙就是在场上占据有利地形,彼此互通有无。大概大家都知道了取消加分的黑色消息,不少人缺考。涵江中学为我们准备的考场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到一百号人。我跟他居心叵测地坐到了教室的角落里,交头接耳商议接头暗号。
“到时候随机应变,能浑水摸鱼就绝对不要错过机会。”阿达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筱雅,填空题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实力和运气,随便填都能命中。”
我的运气?听着真够黑色幽默。我摇摇头,先小人后君子,错的一塌糊涂可别怨我。真是的,你当填空是选择?还有25的概率。
“丫丫,你要相信你的实力。你就是传说中的幸运女神,待在你边上都沾光。”自从上次期末考,目睹了收卷前一瞬我随便在数学答题卡上涂了几个字母,结果意外悉数猜对之后,他就认定了我的运气比平常人要好很多。
我翻翻白眼,我要是幸运女神的话哪里会这么倒霉。
“瞧你这话说的,多伤我的心喔,居然认为坐在我旁边是件倒霉的事。”阿达夸张地抓起我的手覆在他的胸口上,怪声怪调,“我的心好痛啊,它在汩汩地流血,带着悲伤疲惫不堪和绝望。”
“阿达,你确信这次月考语文差点不及格?”我变掌为拳,就势捶了他一记。
“啊!”他夸张地怪叫,“你居然在我流血的伤口上又重重划了一刀,尚未脱落的痂盖迸裂,血光漫天。”
“ok,同学,我要强调一件事,还在流血的伤口意味着它没有结痂。”我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拍到一边。他眼睛到处乱转,叹了口气道,初三没美女,果然。我哼哼,也没有帅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哗然,一堆人簇拥着一个男孩走进来。清俊白皙的面容,明亮清澈的眼眸,干净的白色套头衫,俊美如神祗的男孩从半敞开着的棕黄色的门走进来,仿佛澳大利亚女作家考琳·麦卡洛笔下《荆棘鸟》中戴恩。带着户外的清冷,呵气成雾,白茫茫的,氤氲着他好看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