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看住了她,沉了脸怒道:“还想瞒着我么?你这个傻丫头难道你不知道夏叶故意把这事儿告诉你,便是知道瞒不住,特意拉你下水的?你们合起伙儿来欺瞒我,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白白疼你了”
豆儿见她罕有的疾言厉色,不由唬了一跳,顾不得其他,一下就跪到了地上,颤着声音道:“奶奶您息怒,千万不要伤了身子,只要您好好儿的,什么都好说。”这个孩子来得那么不容易,二爷恨不得把奶奶供起来才好,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这一屋子的人只怕都吃罪不起。
林谨容勉强收了怒气,冷冷地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豆儿咬了咬唇,觑着她的神色小声道:“奶奶,是这么回事,您这段日子以来害喜有些重,二爷担心得很……”话在继续说,却是随时准备着,只要林谨容的神色稍微有点不对,就立时要停下的。
谁知待到说完,林谨容也不过就是听着,面上喜怒难辨,就连姿势也没变过,只问了一句:“你说,潘楼街那铺子已经被二爷让陆良转租出去了?”
豆儿越发拿不定她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道:“是。”
林谨容又道:“三爷运来的货和派来的人其实早两日就已经到了?只是被二爷拦住了,把人安置在外头住着,准备把那运来的货物全都卖掉?”
豆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是。”
林谨容便不再说话,沉默许久,方下了c黄:“伺候我梳洗,让外头备车,我要出门。”
深秋的天,穿着夹衣尚且觉得凉,豆儿却觉着全身都是汗,针刺一样的戳人,慌忙劝道:“奶奶,外头秋寒,还下着雨呢,您身子不便,实在是不好出门。您若真是想出门,等二爷回来又再说,好么?”
樱桃在帘子那儿透了个头,立时就缩了回去,飞快跑去喊沙嬷嬷去了。林谨容看得明白,冷笑了一声:“原来如今你们都不是我的丫头了。”
豆儿老实:“奶奶何故如此说?”
林谨容懒懒地道:“若是我的丫头,怎地我说话没人听,我还要听你们的了。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办,你们怎么帮着旁人欺瞒于我我便要接受。”
豆儿忍不住,终是掉了泪,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说来,她也真是冤枉,这件事都是陆缄指使着陆良夫妻做的,又绑架了夏叶夫妻不准吱声。若不是夏叶瞅着那批货立刻就要被陆缄使了人卖掉,担心东窗事发那日死活挺不住,特意跑来和她寻主意,她也不知道的。
林谨容自来知道豆儿老实本分,见其哭得伤心,却还不敢哭出声来,又一句都不辩解,心中其实也软了。只是她自重生以来,事事总希望能最大限度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虽是好意,却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欺瞒。便道:“罢了,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可你遇事也要多长个心眼。”不等豆儿答话,一连串地指使道:“你马上让双全去叫夏叶进来,让双福去外头让人备车,然后备水给我梳洗,其他都是我和二爷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豆儿还欲磨蹭,林谨容一个眼风扫过来:“不要让我失望。我才是你的正经主子。”这话够重,但林谨容真是顾不得了。她难以想象,一屋子的人,原本都是她的人,现在全都去听陆缄的安排,而忽略了她的想法和意见。
豆儿白了脸,脚下生风,飞快地出门去叫了双全和双福过来,一一叮嘱下去,又回房来伺候林谨容梳洗穿衣不提。
林谨容才刚收拾妥当,就听到有人在帘子外头喘气,却是沙嬷嬷喘着粗气走了进来,发上,肩上都是湿的,满脸都是焦急:“奶奶,您要出门?”
“嬷嬷上了年纪的人,外头还下着雨呢,这么急做什么?要是受了寒或是滑一下,怎么办好?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看好这屋子里的人呢。”林谨容原本也不打算瞒着沙嬷嬷就跑了出去,只淡淡地瞥了樱桃一眼,樱桃一缩,贴着墙壁慢慢地溜到角落里去了。
沙嬷嬷先前还在厨房守着厨娘给林谨容弄补品,见樱桃急匆匆地冒着雨跑来喊说是林谨容非得要出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给唬得赶紧跑回来了。这会儿听到林谨容这样说,又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先就把心放了一半,含笑道:“奶奶说得是,外头下着雨呢,又湿又滑的,实在不是出门的好天气。若是您在屋里呆得烦了,等申时二爷回了家,又让二爷陪您出去如何?”
林谨容道:“他挺忙的,忙完公事还要忙家事,我便不给他添麻烦了。嬷嬷若是有空,便陪我走这一趟,若是无空,留在家里等二爷回来同他说一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