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丫语塞,她的确没见过那么长,那么粗的鱼。
林谨容淡然道:“嗯,这鱼就是我要吃的,我还真有点饿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长寿一怔,勉强道:“四姑娘,小的可不是说您。”可不知道林四姑娘原来是这么讨嫌占强的人,只许她家的下人欺负他,就不许他回嘴。
铁二牛附在苗丫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苗丫立刻回道:“长寿你吃过大鱼算你厉害,但你可吃过这种桃花鱼么?看你那少见多怪的样子,必然见都没见过装什么装”
“桃花鱼?”陆缄好奇道:“你把鱼篓给我看看。”
铁二牛并没有立刻解开,而是去看林谨容的脸色,见林谨容板着脸不说话,便粗声粗气地道:“表少爷,这鱼脏污腥臭,莫要脏了您的手。”
长寿“嗬”了一声,眼睛一瞪就要发话,陆缄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只得闭上嘴闷声走路。
在一片“啪叽”声中,几人穿花拂柳,绕过几道弯,终于又听见了水响。林谨容抬头对着陆缄一笑:“就快要到了。二表哥,你说话算数的吧?”
“当然算数。”
“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娘说?不和别人说?长寿也不乱说?”
陆缄看了林谨容一眼,认真道:“不说。长寿不敢。他若是说出半个字,我打断他的腿。”
林谨容微微一笑:“那好,今日的所有事情若是泄露半个字,叫你这辈子都考不上进士”她太清楚科举对于陆缄的重要意义。不要说进士,最好是连举子也别考上才好。
今年秋天陆缄就要去府里应试,世人都乐意讨个好彩头,这四姑娘怎么这么刻薄呢?长寿急了:“四姑娘,您怎能这样呢?我家少爷可是好心来着。要是你们这边的人自己说出去的,也要怪在我们少爷头上啊?哪有这种道理?”
林谨容淡然道:“我怎么啦?你不服啊?主子说话有你cha嘴的份儿?谁家的规矩?我身边人自不会透露半个字,我就信不过你们。”。
长寿被她呛得无话可说,呼哧呼哧喘小粗气。这个四姑娘,比她那三个堂妹更难缠
陆缄的嘴唇抿了又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平静地道:“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今日不拉着这死丫头走遍这山,走得她鬼哭狼嚎,走到她苦苦哀求他放他回去,他就不姓陆一句话,他是出来游玩的,时间充足,林谨容却是溜出来的,时间有限,看谁拖过谁。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间,脚下已然转过一个弯,但见一片莹润如碧玉的绿意带着幽幽的凉意乍然倾泻而来。
清澈的河水如溅珠碎玉一般从高处唱着欢歌腾跃而来,到了这里,偏又缓了,化作一汪缓缓流动的碧玉。碧玉旁,一株参天的古树新发的芽叶绿油油的占据了半片天空,青苔野糙青翠欲滴,不远处的山崖上探出一枝开得正热闹的桃花,绿叶粉花,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道不尽的幽美明媚。
林谨容虽然早前就惊叹过一回,此时照旧忍不住又小小的惊叹一回,再看陆缄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她看到,他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眨过。这说明,他果然被这景色给折服了。
“很美吧?”林谨容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木桥:“从这里走过去,前头更美。”
陆缄看过去,但见那木桥并没有围栏之类的物事,乃是由三四根胳膊粗细的木头简单搭建成的,木头上长满了湿滑厚重的青苔,木质已经被风雨侵蚀成了糟朽的深褐色,宽窄只容得一人通过,看着就挺危险的,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滑落到水里去。那水也不知有多深?他一时下不定决心该不该过去,便试探着道:“是一起过去还是一个个的过?”
林谨容讥笑他:“二表哥读书读傻了吧,这么细的木头搭成的桥,也不知在这里横了多少年,风吹日晒雨淋的,内里只怕早就糟朽了,哪儿禁受得住我们几个人?自然是要一个个的过去。”
铁二牛的嘴略微动了动,想提醒陆缄那桥右边不好走,却见林谨容黑黑的眼珠子盯着他,里头还反射着绿色的光,虽然是周围的绿色折射的,他却觉着好吓人,于是下意识地闭紧了嘴。
说实在的,这条河对于他们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他和小伙伴们从前也会一个把一个折腾进水里,甚至于就在河水里打架。四姑娘要整人就整罢,水不算很深,里头也没石头什么的,大不了他下去救起来就是了。叫这个看起来很讨厌的漂亮少爷和他那个鼻孔朝天的小厮跟班吃一回亏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梦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