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撇撇嘴,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人。他当初救她本来就没安了好心的,但这个誓却可算是很重的誓了,他总归是不肯,多说无益,她也只得以退为进:“那魇云兽在哪里?但我先说了,如果我手不稳,可不是我的错。”
等她跟在琼舞的身后,七拐八弯地绕进一间墙很厚的密室时,她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间密室足有刚才琼舞用来招待她的那间大厅大,密室正中摆着一个一丈见方的笼子,玄铁制成的儿臂粗的铁条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下闪着寒光,笼子正中卧着一只黑黢黢,看不清头脸,水牛大小的动物。
听到脚步声,那动物迅速抬起头来,呼地蹿起,猛地朝众人的方向冲过来,它的速度快到看不清。可惜它被铁条拦住了,它先是张牙舞爪地对着铁条又抓又咬了一通,发泄够了,望着众人就是一阵恶嚎,它的声音极大,穿透力特强,每一声都似重鼓狠狠敲击在苏绾的耳膜和心脏上,震得她一阵发晕。
魇云兽的这头脸,说不出的怪异,只看得见眼睛和一张占了半个头的巨嘴,那嘴张开,满口参差不齐,犬牙交错的利齿。脸上黑亮如铁,坑洼不平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双绿莹莹的,凸现在外,闪烁着恶毒和仇恨的眼睛,苏绾甚至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绝望和哀求。
被它那样盯着,苏绾突如其来的一阵心软,差不多就想落荒而逃。一只手稳稳扶在她的肩头上,把她往前推进了一步,耳边是琼舞的温和悦耳的声音:“苏绾,弱ròu强食是这世间不变的规则,你要救小白,就要替我杀了它,取出它的内丹。我见你瞧了小幺儿手腕上那只金铃好几眼,那是你朋友的吧?你若是做得好,我便把它还你。”
退无可退,又是一个诱饵。苏绾吞了一口口水,抖抖索索地拉开凝风箭,默念法咒,闭着眼睛松开弓弦,“噗”地一声轻响,一点白光穿过玄铁笼栏,直朝那魇云兽刺去。
那魇云兽狂吼一声,一个闪身,轻轻躲开,那白光落到它身后的石壁上,“铮”地一声轻响,石壁上留下浅浅一个白坑印。它扭转头,弓身缩肩,蓄势待发,紧张地等待苏绾的第二箭。
苏绾羞窘地道:“我再试试。”
她一连射了四箭,箭箭落空,她无奈地抬头:“我学艺不精,心绪不宁,实在是丢了我家大人的脸。请陛下宽宥些时日可好?”
琼舞笑起来,慢悠悠地道:“苏绾,你说,假如我们换个方式,我把你请进这笼子里去和这魇云兽玩玩,你为了自保,是不是也必须拼尽全力地射箭呢?我听说,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最大限度地爆发出潜力来。不然,我们试试?”
第9章爆发
如果说先前的琼舞还是耐心地哄劝苏绾替他做事情,那么现在的琼舞就是已经失去了耐心,转而开始明目张胆地威胁了。
这和苏绾预算的有区别,她以为他还会继续和她周旋下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她佯作惊讶害怕地看着琼舞,果不其然,虽然他竭力掩盖,但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他的眼睛里,有遏制不住的渴求和贪念。
看来这魇云兽的内丹对他来说,实在是非常重要啊。苏绾心里有了底,行事越发大胆,索性把凝风弓收起:“陛下,我先前已经和您说过,我只是一个没甚见识的小女子,更是一个学艺不精的初学者,出现这样的情况,实是在情理之中的。您若是不肯饶我,一定要我进去送死,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请便。”
琼舞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好容易按捺下来,呵呵一笑:“看来,我不拿出点诚意来,你是不肯动手的了。苏绾啊,苏绾,我不知是该夸你胆子大呢,还是该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千方百计不想同你撕破脸皮,想同你做朋友,你却非得逼着我和你翻脸,这是何道理?也罢,今日你累了,又受了些惊吓,思虑不清也是有的。不妨先下去歇歇罢,待得想通了,我们又再说。”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小幺儿突地冒出来,一把揪住苏绾的手,把她往后拖,恶声恶气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女人真是蠢笨得紧!我们陛下一片好心,把你当朋友看,你反而不当回事。莫非你真要像你那几个朋友一样,被打得哭爹叫娘,性命难保,你才肯低头伏小?”
苏绾一听他说的这话,很是担忧其他三人的安危下落,心中由不得又急又怒。特别见他面目可憎,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不知不觉用了十分力猛地一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