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翻了翻,拎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拆开,两块50克的小金条在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金灿灿地发光。
魏迹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暴发户啊?”
这两块金条还去年倪沁来恭山的时候,奶奶特意让她带着的,老人家么,都有点迷信,当时奶奶说家里要有重金,压得住邪气。
倪沁没理魏迹,拿着两块金条把泡面盖子压住,靠回沙发里打量着魏迹手里的画册:“不还我?”
“我看看。”魏少爷抱着画册坐在了倪沁对面的沙发里,打开之后再次惊讶地抬高声音,“不是,矮子,你这还是签名版?”
倪沁没说话,沉默地看了眼茶几的另一侧的抽屉,她只要拉开抽屉,魏迹大概会变身尖叫鸡,下面还有十几本签着名的画册。
毕竟,是她自己画的画册,写个名字也没什么难的吧?
魏迹一副“大兄弟我跟你讲”的样子,食指蜷着敲了敲画册的硬质封面,开口道:“矮子,真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居然都喜欢乌龙白桃的画册,这本还是桃子的第一本呢,真怀念啊,我看到的第一本就是这个。”
“知道乌龙白桃也是巧合,有天我姐包里塞着一本这个,我姐那人龟毛得很,包都死贵我让她帮我装个平板她都怕把包压坏了,结果有天回来里面塞个画册,都把包撑变形了还挺宝贝,我就非常好奇,拎出来瞅了瞅,当时一看这个名字,《桃夭》,还配了个粉唧唧的封面,我就想,肯定不能好看了。”
“一看就是那种画给小女生看的骗钱玩意儿,我还diss了几句,随手翻开看了两眼,意外的还挺好看,简直是神仙画的,贼美,后来出的每一本我都看了,下个月乌龙白桃在a市有签售,我还准备去呢。”
魏少爷叭叭叭的样子像极了给小姐妹安利爱豆的死忠粉儿,但倪沁听着表情就有点不自然,目光乱飘,最后垂眸看着桌上的泡面沉默着。
她确实是画给女性读者看的,没想到意外地收获到一个185的男性粉丝,还坐在她对面吹起了彩虹屁…
乌龙白桃是倪沁从大学起就一直在用的笔名,一开始在网上随便画一些东西,后来被出版社看重开始出画册,几乎每本她都有拿到这边来,只除了去年那本。
“不过,你这儿有去年的《枉》么?”魏迹翻着画册,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倪沁摇头,纤长的睫毛掩盖掉眼底的情绪,低声说:“没有。”
魏迹的手指慢慢翻过画册,漫不经心地说:“去年那本我只在书店看了,没买,感觉有点压抑,我总觉得作者可能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有一个主题我看着跟深渊似的,总之看着不太舒服。”
倪沁猛地抬起头盯着魏迹,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恭山这个地方没有人住,不像a市能看见万家灯火,方圆百里,唯一亮着的只有倪沁这所小房子。
哪怕她原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清净,但不得不承认,偶尔夜里听着虫鸣看着繁星,也会觉得有点冷清。
倪沁也没想到,会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听见一个才认识了一周的人,轻描淡写地推测着她可能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讽刺的是,那些她身边的亲近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是不是伤心难过过,你是不是…
“嘿,想什么呢!”魏迹把手伸到倪沁面前,连着打了两个响指,拿起金条掂了掂,“居然是真的,你拆迁得是拆了多少套房子过得跟个富婆似的,啧,这拿金条压泡面的操作比我还装逼,哈哈哈哈,来来来,开饭!”
泡面盖子掀开,浓厚老坛酸菜牛肉的味道跟热气一起蒸腾而起,倪沁和魏迹一起吸了吸鼻子,还挺香?
魏少爷屈尊当了一下午清洁工,早就把中午的烤肉消化干净了,捏着小叉子随便吹了吹就是一大口,连着吃了两口再抬头的时候,魏迹就看出了倪沁跟真正的大兄弟有啥区别了。
到底是个女人,吃个泡面也秀气得不行,先用小叉子戳起一小绺面,再卷一卷,吹一吹,慢悠悠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魏迹也是欠,指尖哒哒哒地敲着桌子:“倪小姐,好吃么?”
问完就看见他印象里脾气贼爆炸、半个火星就能燎原的倪沁,抬起头,脸上被泡面的热气蒸出一点点粉色,唇红齿白,盈盈一笑:“还行啊。”
魏迹眉心一跳,嗖地一下把头低下了,瞪着泡面桶里飘在汤上的油星,卧槽卧槽卧槽,她什么意思,好端端地笑什么?笑得我有点心律不齐了都!
这泡面是不是过期了?我突然有点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