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澹台容月咬住下唇,低下头。

太后看见她的神情,不由忆起自己年少时。那时,她还是个与此时的澹台容月年岁仿佛的少女,游园会时遇见了不知名的少年,他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对不出风流婉约的诗句,却舞得一手好剑。

他为她写过平仄对仗乱七八糟的诗,让猎鹰叼着送到她绣楼的窗前。

他也曾为她去学时令新曲,坐在她家后园墙下断断续续吹了一夜,调子跑得很滑稽,她却哭了一夜。

因为第二天是她入宫的日子,因为配那曲子的词本是这样唱——鸿雁已远,新月初上,我思君心如鸿雁,君心似月光,不知映照谁家窗。

数年之后,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熟悉的潦草笔迹,剑拔弩张地在一本奏折中写了一个硕大的字——冤,被她的夫君皇帝狠狠掼在地上。

写这本奏折的人,是刚刚伏诛的叛王百里齐。

太后温和地向澹台容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所以明白自己是谁最紧要。”

庆宫虽处于内廷西侧最外的犄角处,面积不算小,只是宫墙与其他宫苑有所不同,看起来颇不和谐。

乐越有些奇怪,便开口询问,这乐庆宫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连六和边张两个小宦官吞吞吐吐地不肯回答,乐越心中的怪异感越发强烈。

昭沅悄声在他耳边道:“这地方的气息好像与皇宫的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琳菁道:“是呀,莫名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灵气。”

乐庆宫的宫门也开得很是古怪,居然是在犄角拐弯处,背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内里却是十分开阔,殿阁雅致,几个宫人见他们进门,便统统在廊下俯身跪倒。

殿阁内倒是一派簇新,宽阔敞亮,桌椅案几斗擦得亮晶晶的,椅榻上铺着花样奇巧的软席,照乐越看来,比皇帝的寝宫还好些,案上的水晶盆内摞着瓜果,摆着各色精致的点心。

边张公公道:“已收拾出内殿两处,世子请居南殿,这位便住在北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