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神的脸因为羞辱而涨得通红:“难道皇白妖没用吗?如果不是天生死敌的魔神和尤瑟妮联手,就算你也——”
“我仍然将转世,”创世神淡淡道,“皇白妖的火焰对我亲近,对你们才是致命的武器。”
他微微一抬手,时空便漩涡般飞快扭曲。天山石牢的大门轰然而降,突兀的穿越重重时空,出现在众神面前。
巨锁应声而落,加百利瞬间从桎梏中掉落下去,半空中被创世神轻轻一指,早已被寸寸折断的雪白羽翼顿时奇迹般展开。
圣奇亚喃喃的说了句什么,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一般闭上了眼睛。
呼的一声风声卷起,皇白妖降落在创世神身边,用丰厚柔软的羽翼轻轻拍打他的肩膀——那是白妖全心全意对人驯服的表现,骄傲无匹且杀戮心重的皇白妖则从不轻易对人这样。
创世神抚摸它的羽毛,随手取了一小撮银火在指尖。月光般的火苗温柔跳跃,仿佛完全无害的小精灵。
“就算所有五感者都被杀死,我的意识也仍然存在于万物之中,这就是创世神的神性。天山会坍塌,神域会陨落,世间万物都注定将灰飞烟灭;而我的存在确保了这世界能重生,我是永恒不灭的。”
易风的语气仍然是终年不变的淡漠,命神脸色却变得很难看。就像使尽手段都无法达成目的孩子,最后她终于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这世界都是你的,你当然宽容!但你对众神明明就只有残忍!”
易风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对众神的所作所为不加干涉,只是因为想当人而已!默许我们偷走神格是因为你对天山丧失了兴趣,想完全不受干涉的下界轮回;一千年前阿尔萨斯在天山喝下毒药,也只是因为你无所谓!反正只是你扮演的众多角色之一,死了一个自然有下一个!”
战神想阻止她,安吉拉却不管不顾的尖声怒吼:“你创造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玩自己的游戏,每次轮回就换一个人来玩角色扮演!你为什么创造神?只是因为你觉得一个完整的世界应该有神!就像你创造天空与日月、大地与万物,都只是让这个游戏更丰满更有趣而已!”
“然后每隔几万年,你对现有的游戏厌倦了,就把整个世界推倒重来一次!——是的,只要你在这世界便能重生,但你有没有想过众神?!众神经过千万年涅槃才能站到诸生之巅,只因为你一个闪念,我们就要放弃一切!”
满面泪痕的安吉拉踉踉跄跄向创世神冲去,被众神慌忙拦住,但她尖锐的嘶吼仍然随着狂风传来:“虽然只是你的游戏,但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就算是玩物也有想生存的权利,我们只想活下去而已!……”
命神的声音字字带血,众神都无法阻拦那尖锐的控诉。易风闭上眼睛,半晌才低声道:“所以才给了你两次机会啊。”
他似乎不忍看眼前的情景,长长的眼睫在鼻翼边拢下一圈阴影,面色却始终如雕刻般冰冷沉默。
“阿尔萨斯?”尤瑟妮忍不住轻声问。
“……把命神带回去吧。”
众神皆为一愣,甚至安吉拉自己都睁大了眼,大概没想到自己歇斯底里发了这么一大通火后还能不被降罪,只是要被带回天山而已。
“即日起所有神祇皆剥夺神力,囚于天山,擅自外出者杀无赦。”创世神顿了顿,淡淡道:“至于这千万年来你们愚蠢的所作所为,等我想清楚后,会再作处理的。”
众神一时静寂无声,仔细听的话所有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和沉重。创世神却并不理会,在高空湍急的气流中转身走向远处。
从那天起,三界之内便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人界天气突然变得极端恶劣,很多地方明明是开春时节,却下起了鹅毛般的暴风雪。海啸和龙卷风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仿佛一夜之间所有地方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天灾。
魔界和神域相连,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失去了众神的约束,地壳活动频繁的魔界开始大范围地震,岩浆随处肆虐,同时将猛恶的地心生物带出地面。很多种族聚居地在天灾中相继陷落,无奈之下只得举族搬迁,拖家带口迁徙到远离神域的极北之地去。
一切都在彰显着末日的来临,只是绝大部分人类和魔界生物都毫无觉察。
少数有预言能力的魔族,也只能隐约感觉到某种灾难的降临:它就像巨大的墨团一样混沌不明,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朦胧不清;它的危险性清晰迫近,但不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躲避。
一些和神域十分亲近的种族,隐约察觉到最近众神都相继消失了。以往终年笼罩在神域上空的光芒日渐黯淡,天山上悄然无声,到处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明日我市仍有大幅降雨,气温最低五摄氏度,最高八摄氏度。天气预报提醒大家最近天气变化剧烈,伴有猛烈大风,司机朋友们开车请减速慢行,注意安全……”
易风懒洋洋换了个台,电视里正播放当地的晚间新闻:“近日山体多处发生泥石流,所幸尚未造成人员伤亡。有关部门提醒大家开车的时候……”
咔哒一声门开了,易天裹着大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手上的外卖盒:“吃晚饭了吗?”
易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继续换台。
这个熟悉而简陋的家里没有开灯,窗外阴云密布,客厅也透着昏暗潮湿的气息。电视机里传来某言情片中下大雨的哗哗声,变换的光芒映在室内,给这狭小的空间平添了几分孤寂。
易风穿着米色高领毛衣、居家棉质长裤,漫不经心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从侧面看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被隐没在刘海里,皮肤白得好似能发出光来,把易天的视线完全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