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端着咖啡碗的手柄在台面上敲了敲,看着咖啡粉都松了,又用压粉器轻轻压了压,装在咖啡机上按了按钮。
不消一会,屋子里充满了浓郁的咖啡香气,祈雨弯腰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牛奶倒进杯子,预热了蒸汽,斜着杯子把蒸汽管塞了进去,随着突突突的声音,空气中的咖啡香混进了奶香。
祈雨专注的看着杯中液体一点点变成了细密的泡沫,隔着杯子试探着温度,等到热度差不多了抽出管敲了敲杯子,左手端着咖啡杯,右手腕微微晃动,一杯绵密细腻的奶泡缓缓注入黑褐色的咖啡液体。
站在一旁的年丰,看着祈雨脊背挺直,歪着脑袋微微低头,一手稳一手有规律晃动,眼神专注的样子刚才心里的不爽消了大半。
祈雨右手腕一扬,白色咖啡杯黑色液体的表面一个拖着尾巴的心完成,祈雨两手端着杯子举在年丰嘴边。
“老板,请喝咖啡。”
年丰不说话接过去抿了一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一如既往的比自己做的好喝。
他也是奇怪,祈雨不喝咖啡,说那是洋人玩意喝不惯,学拉花倒是挺快,虽然拉来拉去就几个图案,拉得最多的就是心,为什么他磨得咖啡煮出来就是比自己做的好喝?
一杯咖啡下去三分之一,年丰把杯子放在一边,嘴上挂着一圈奶沫,他正要抽纸巾祈雨叫住了他:“等等,别动。”
年丰微愣,祈雨上前轻轻的把那一圈奶胡子卷进了自己嘴里,刹那一种火气代替了另一种火气席卷而来,祈雨并没有任何逾越,退了回去站得端正:“真甜。”
这几年祈雨在外关于口碑的风评如何,年丰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这个狗男人对付自己的招数那叫一套套的,每一次都不带重样的。不管是谁的错惹起纷争,祈雨总是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解决了!他就……气不起来!什么冷战完全没有机会……
不管谁的错,反正最后显得他要再别扭就不懂事似的,可是人家祈雨明明没说几句……
“你为什么想我走?”
祈雨知道年丰误会了,可是他觉得年丰好像也不算误会:“我不是想你走,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但是这几年一直没人要调走你,我想问的其实是,你什么时候调走……”
祈雨说完拍了自己嘴一下,这张笨嘴,表达得颠三倒四,这说半天落在年丰耳朵里不还是想人家走吗。
年丰这会心平静下来,祈雨说得颠三倒四他也明白了意思。
“你是不想我走?怕我被调走?希望我如果要走早点让你知道,你有心理准备?”
祈雨疯狂点头,这博士文化水平就是高!
“我不会走。”年丰淡淡的说,四个字直接把祈雨心中的忐忑卸了个干干净净。
“为什么?”祈雨皱着眉头问。
这一两年特别是最近大半年,不是没有别的省市联系过他,只要他愿意去,给他开出的条件那叫优厚,甚至有人找着赵志涛讨人情让赵志涛来做说客,不管是谁年丰全部拒绝。
于公,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为刑侦工作做贡献,为人民做贡献。于私,不是鲁姆那需要他,不是祈雨需要他,是他需要祈雨。
祈雨是他这么多年的源动力,换句话说,祈雨在哪他就在哪。他甚至可以不要工资,只要他能给祈雨工作支持。
他不认为在鲁姆那这里会制约他的发展,技术专业上在哪里都一样,他可以接受不超过三个月的借调,但是他不会离开祈雨太久,技艺的增长不是人在哪里,而是心在哪里。
赵志涛明白了年丰的意思,至少他和祈雨在一起的时候,要调动得两个人一起。这很难,几乎不可能,那么年丰愿意牺牲自己……
人家上班是为了挣钱,年丰上班是为了追逐梦想。
祈雨听完原委心里又高兴又内疚,年丰端起快要凉了的咖啡:“算了,就当我为了每天都能喝到不用自己动手的咖啡吧。”
“老板,中午吃点辣的?”祈雨一副被金主养着的狗腿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祈雨突发奇想私底下冲着年丰叫老板,年丰开始不乐意,他道理还挺充分,掰着手指给年丰算。
我现在住的是你的,破案用到的大部分检验结果,源于你掏钱的仪器和你做的工作。我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你买的,所以你就是我的老板。年丰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行叭。”年丰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祈雨立刻把杯子接过去,将刚才用过的东西放一起洗得干干净净,两个人换了身衣服出门。
鲁姆那常年湿热,年丰在祈雨的影响下一点点学会了吃辣,偶尔吃得比祈雨还厉害,只是毕竟不是吃惯的体质,吃多了就上火不是口腔溃疡就是嗓子发炎。祈雨一个喜欢吃辣的人,反过来管起了年丰吃辣,经常吃的清淡,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鲁姆那一年中最热的几个月不知不觉又来了,不到正午,烈日骄阳炙烤大地,阳光刺得祈雨闭了闭眼睛。
他们时常去光顾的那家凉菜店,生意越做越大,小小的镇上在靠近K国口岸的地方又开了一家分店,祈雨他们惯常去的还是那家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