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明末的传奇人物之一,他的传奇性不在于有多少军事上的建树和成果,而是他拐跑了枭雄李自成的老婆,给名震天下的闯王戴了绿帽子。
现在他的夫人,就是给李自成管过后营的刑氏。在高杰军中,话语权很大,甚至将高杰都拿的死死的。让白广恩操作劝降高杰事宜时,朱由检想起了记忆中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所以特意点了一句,可以给刑氏一个二品诰命的身份。在记忆中,真实的历史上,好像这个女人比高杰之类的拎的清楚。
不成想、无心插柳,最终起关键作用的居然是这个名份大于实际的诰命夫人的封号。刑氏是被李自成抢来的士绅之女,内心深处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很介意。因为经历的问题、在陕西军政要员的家属中,她一直被人有意无意的歧视,心态非常敏感。北京那边的肯定和封号,一下子打到了她的心坎里,让她看到了湾道超车的机会。
你们不是一直传我是贼夫人、不是正经女人吗?这会我带着自家男人,干一场天下最正经的事,抱一条最粗的大腿,到时候、谁是官?谁是贼?
心中虽然有些介意自己的军衔低,但架不住人家走了夫人路线。最终、高杰在刑氏的怂恿下,在华州城中率部反正。
高杰军是秦军最大的一部军头,有近四万人之多,他的反正、对孙传庭的整个战略布局影响太大了!原本准备在关中,打一场高烈度的决战的设想,瞬间成空。
当高杰带头反正后,牛成虎等人立马坐不住了,纷纷效彷,生怕自己行动的慢赶不上趟。关中几个要地、华州、鄜州、耀州接连被朝廷兵不血刃的光复,也就是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孙传庭手中就只有长安一座城和不到十万兵马。
眼神萧瑟的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上失了士气的士卒,以及城外时不时突进的游骑。孙传庭,颇有一种是非成败转头空的无奈。
关中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人心散了,所有的算计和布置再无执行的可能,大势已去也。
“父亲、为何朝廷的兵马一进关中,那些军头们就立刻反正了?据儿郎所知,朝廷给他们的待遇也不算太高,还会夺了他们的军权。”孙世宁陪着自己的父亲站在城门楼上,他有些不解,那些平时将军权看的无比重要的军头,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不做抵抗的缴械,心平气和的要去北京当个闲散。大家就不能齐心一些,再做一次努力吗?
“是为父高估了自己啊!本想着经营十年,关中的人心在我而不在京里,事实却是人心在京啊。你看、连给咱们送银子的人,这两天都不见身影了。京兵西来,虽然会夺了他们的军、夺了他们的利,但只要他们见机的早,起码不夺他们的命、还能过上安稳日子。而跟着咱们赌,他们害怕最后身家性命全没了。
这就是人心,为父此前忽视了!咱们与京城的那位,最大的区别就是,能陪着一起上赌桌的人太少了。风势向我、则应者云集,风势逆我,则鸟兽散也。”
从某种意义上说,孙传庭这边是老本最少的造反者,他不像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有坚定的基本盘支持。人家李自成等人,哪怕是被打的大败亏输,也总能再聚集起一波追随者,而孙传庭做不到。
“父亲、哪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是不是要带着中军往川中撤?”
“不撤了!撤到川中,不过是像吴三桂一样当丧家犬而已,为父还没那样下乘,成为天下人的笑料。宁儿你准备一下,带些人出城,降了朝廷吧。”
“啊?哪父亲、你要如何?”
“为父、就待在长安城!”
孙世宁见自家老爹眼神和语气都不对,心中不由一个机灵,连忙急问道:“爹、你不会是要?”
“莫要大惊小怪!万事艰难唯一死而已。事不可为,为父何必苟活?你也莫要担心为父走了,你们兄弟会被朝廷难为。京城的陛下,现在越发像明君了,会善待你们的,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若是能回代县老家最好。至于其他人,好自为之、自谋前途去吧。”
“爹!你有皇爷的亲笔信,不到无路可走之境啊。怎可轻言生死?”
“成败已空,为父何必要强留性命于世哪?你莫要再劝了,赶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说罢、孙传庭头也不回的走下城楼,不再理会儿子的纠缠。
将荣誉和自尊视为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孙传庭,现在其实最不愿意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失败。眼下的结局,让他难以自处。当年的他、也是有一腔救国、救民的热血在的,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要是在抗敌和救国的路上失败,起码是心中无愧的。可最近几年,自己都在干什么?是在救国还是在谋私?
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对皇帝的不信任?几年牢狱生活造成的心理恐惧?权欲心的作祟?野心的膨胀?当结局来临的时候,孙传庭才发现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并不是当初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甚至是南辕北辙,与初心越行越远。
下了城墙,孙传庭不再见妻儿故旧,直直的回到了中庭,让亲兵将一切人都挡在外边,静静地呆坐在官椅上,一坐就是半饷。
“少公子和各位大人,老大人说,让你们赶紧去干自己该干的事,莫要再来搅扰他了,否则他立马就自裁在中庭。”孙世宁等人在门外闹了半天,想将孙传庭给劝出来。最后孙传庭打发了亲兵把总出来,给他们说了一句狠话。
“胡把总,你一定看住督台,若是他有任何寻短见的行为,一定要阻止住。少公子、眼下之计,唯有尽快与朝廷的兵马联系,让他们进城,说不准还能让督台转了心意。”闹了半天,没闹出个结果,有一位幕僚站出来,说了一个主意。
面对一意孤行的孙传庭,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以下犯上,用强将他绑了吧?再说孙传庭的亲兵也不会听他们的命令,对自己的主子用强。能对孙传庭用强的,好像只有城外的朝廷兵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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