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得与外男商议亲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说了算的?
可吴含月也不是寻常人,居然三下五除二跟他议好了一门亲事,一个是花名在外的浪子,一个是胆大包天的姑娘,这事传出去也是奇了。
只可惜赵孟言丝毫没有为自己娶到个老婆的喜悦,他送吴含月回前厅,可心却像是死了一样。
到底这辈子得不到她,就妄图找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代替,他知道自己愚蠢到了极点,可骨子里早就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索性沉沦,索性破罐子破摔。
这日的寿宴办得果真是风风光光,承恩公府一切都顺顺遂遂的,待客有长袖善舞的赵夫人,捧场有名满京城的夫人贵女,坐镇的是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承恩公府老太太,后厨有宫中来的三位司膳司女官。
而这一日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浪子赵孟言竟然把大半日的时光都花在了前厅,与礼部尚书的孙女吴家二小姐一同说话。他对她笑得温柔缱绻,那吴家二小姐也低声谈笑着,这模样被众人看在眼里,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赵夫人,忿忿不平的自然是对赵孟言另怀心思的贵女们。
傍晚时分,昭阳三人准备回宫,赵夫人亲自相送,将三只锦帕包着的东西递与她们:“这一个多月来劳烦姑娘们替我家老太太cao心了,今日大宴风光无限,全赖姑娘们苦心cao劳。”
那锦帕沉甸甸的,想必是贵重的首饰。
昭阳连忙推拒:“咱们是宫里当差的,主子有命,自然得殚精竭虑,哪里敢要您的犒赏?更何况贵府在寿宴一事上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咱们也只是托贵府的福,实在不敢居功。夫人还是收起来吧,您这样真是叫咱们无地自容。”
赵夫人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与赵孟言有七八分像呢,只是更秀气,更艳丽:“姑娘不必推辞,你们要是不收,那我心里可就不好受了。拿着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推来推去,最后三人还是收下了。
回宫时,坐在小轿子上,昭阳打开了锦帕,锦帕里包着的是一只通体呈翠绿色的镶金玉佩,光华婉转,成色通透,一看便是上品。
出人意料的是,锦帕里还有一张裹起来的字条,她疑惑地打开来看,却看见上面两行工整秀丽的簪花小楷。
“吾儿孟言自幼顽劣,做事不知瞻前顾后,近日多有唐突。但念在其一片拳拳之情皆出自真心,万望姑娘莫要怪罪。”
她一时有些怔忡,却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赵夫人写给她的字条,虽面上没说,但做母亲的什么都看在眼里,这番话不为别的,只为请她莫要将赵孟言对她的情意与所作所为告诉他人,特别是皇帝。
如今承恩公府水涨船高,一日比一日更好,虽比过去,底子不如很多老牌贵族厚,但到底这世道要比的不是过去,而是将来。现如今承恩公府炙手可热,也越加遭人嫉恨。
未来如何到底是皇帝说了算,君恩是可以一夕之间将你拉上枝头,也能一夜之间让你跌落谷底的。
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那纸条撕得粉碎,不留下一点完整字迹,这才将它们放入手帕中重新包起来。
可怜天下慈母心,她也盼着赵孟言能如他祖父和父亲那样,最终寻到个好姑娘共度余生,琴瑟和鸣。
喏,今日那小竹林外的姑娘就不错。
只是她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回头一次是金不换,怎的三天两头还换人求亲的?也不知会不会隔三差五又相中另一个姑娘。
所以侍郎大人莫非是换了个玩法,以前是与姑娘们私底下孟浪着玩,如今是挨个挨个求亲玩?
不知道赵孟言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会不会气得吐血。
三台深红小轿晃晃悠悠进了宫门,两台往司膳司去了,剩余一台径直往乾清宫去。
黄昏已晚,夕阳散落一地,暑气还未消退,空气中也有些燥热。
那两台小轿停在了司膳司的小院外头,明珠与流云下了轿,意外发现方淮没跟着昭阳去乾清宫,反倒与她们一同回来了。
他的目光停在明珠面上,顿了顿,低声说:“明珠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流云很知趣地回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想,难不成既昭阳之后,明珠也攀上方统领这根高枝了?真是可怜啊,一屋仨人,一个成了皇帝身前的大红人,一个即将成为统领夫人,只剩下她可怜巴巴地独守空闺。
这老天爷也太偏心,哼!她摸摸自己的脸,不说倾国倾城,好歹也是小家碧玉一枝花啊!
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