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将那丫鬟上下打量一番,感觉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怪。她的脸蛋太白了,白得墙粉一样;她的嘴唇太红了,红得鲜血一样;她的模样太乖巧了,那柔顺的眉眼简直像笔画上去的一样……
“给她起个名字?”大哥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冷哼了一声,大哥为了不让我晚上再出去乱跑,居然送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看着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青天白日的,怒气压倒了惊惧,我抿嘴一笑对他说道:“就叫纸儿吧。”
见大哥一脸惊讶,猝不及防的样子,我心里更是快乐,于是变本加厉道:“就是烧纸的‘纸’。”
这天大哥走的时候也阴沉着脸,看来刚才的确把他气得不轻。那个被我起名叫纸儿的丫鬟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我的床头,低眉顺眼,一动不动。我刚开始还不在意,过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确是纹丝也不动。
“纸儿。”我唤她。
“是。”她动了一下,僵硬的,廉价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这天入了夜,我又想故技重施。我一边装模作样地穿衣服,一边把东西摔得叮咣响,想看看纸儿的反应。但她站在那里,头也不抬一下,像个死人,丝毫没有妨碍我的意思。
我走到门口,刚想推门,纸儿却突然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一言不吭地挡在我面前,黑得像檀木一样的刘海儿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让开。”
“不行。”纸儿摇摇头。
“为什么?是不是大哥吩咐你的?他让你看着我是吗?”
“不是。”纸儿又摇摇头。
接下来无论我好说歹说,纸儿坚决不肯让出半步,我气急了,想也没想,扬起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我从来没打过女子。啪地一声,埋藏在我心底的某种寂静被打碎了。纸儿却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那里,连头都没抬一下。
“……算你狠!”我一下泄了气,全身没了力气,干脆歪倒在床上。纸儿见我放弃,便又蹬蹬蹬地跑回床头,站在那,好像在看我,又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