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阑轻飘飘地道:“哦,在下乃落魄之人,原先家中勉强算诗书门第,后来败落,进京赶考又未中……”扯着嘴角笑了笑,“说起来,在下参加的科试还是当朝的宁右相奉旨定的试题。听闻右相大人亲自择卷。可惜啊可惜,在下的文章没能入得了这位贵人的眼。唉,在下身上的薄资用尽,无法在京城立足,只得流落江南……”

杜小曼听他一口一个宁右相,滔滔不绝,假装嗓子痒,大咳了几声,打断他的话头:“那个……安公子对不起,我这位伙计就是有点罗嗦。”

宁景徽淡然地笑了笑:“公子才华出众,将来定有施展之处。”

时阑眯眼笑道:“安公子说得很是。我虽然不能像那位宁右相一样,少年封相,春风得意,但居于这江南水乡处,市井之间,勉强糊口,倒也安逸。”

宁景徽又笑了笑。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难道时阑与宁景徽曾有宿怨?古装剧中的爱恨情仇一一浮上心中,杜小曼睁大了双眼看。

还好十七皇子插话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这位公子能答应。方才听得公子的琴音,委实钦佩,我也粗浅懂些音律,不知能否合奏一曲?”

时阑爽快地应道:“贵客肯赐教,不胜荣幸,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又看向杜小曼。杜小曼只得说:“当然好啊。”

喂,别每次这个时候就做出一副五好员工的嘴脸好不好?从来没见你这么乖巧过。

羽言皇子羞涩地笑道:“指教当不起,我只会吹几曲粗浅的笛曲,若说是指教,还是请你多多指教才是。”

杜小曼和时阑合力将琴桌凳子抬到连接两楼的悬廊上,时阑在桌边坐下,秦羽言从袖中取出玉笛。时阑却没有开口问秦羽言要合奏什么曲子,径自抬袖手指拂过琴弦,流水般的琴音边倾泻而出,秦羽言凝神听了听,玉笛横于口边,清婉的笛声悠扬响起。杜小曼不知道他们在合奏什么曲子,只觉得琴声如绿水流淌又如浪溅于石,笛声宛若轻舟浮于流水之上,相偕相和。

片刻后,琴音停住,笛声袅袅淡于空气中,杜小曼意犹未尽地道:“好美的曲子。”

时阑懒散地笑了笑,羽言皇子握着笛子,神色中带着欣喜:“与公子合奏一曲,受益良多,他日还会再来打扰,望不要嫌弃。”

时阑道:“公子的笛声亦十分高超,在下钦佩不已,他日能再切磋,是在下的荣幸。”

裕王、十七皇子和宁右相又逗留了一会儿,在二楼雅座上坐下喝了几杯果汁,方才告辞离去。下楼的时候,十七皇子无意中绊了一下,杜小曼当时离他很近,随手扶了他一把,十七皇子顿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谢,杜小曼莫名地觉得他有点可爱。

快到门口时,裕王忽然欺身到她近前:“你身上薰的什么香?”

杜小曼一时无措:“哦……我,我不熏香。”难道裕王的鼻子有问题,觉得皂角味是种很美妙的香气?

裕王露出了些薄笑:“我从进来时就闻见,似乎不寻常。”

杜小曼向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啊,那个那个……是不是你闻错了。”

裕王紧紧望着她的双目:“你虽然不算是个姿色极其出众的女子,但方才的神情却十分有趣。”

杜小曼瞪起双眼,裕王的折扇唰的一张,奸诈地笑了两声,飘然快步前行。

色狼大叔!

杜小曼磨着牙盘算,下次裕王再进了店,是向他的茶饭里下一把巴豆好,还是两把巴豆好?

再一抬头,眼前又是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浑身的汗毛戒备地立起,却已经发现眼前的人是宁景徽。

杜小曼立刻放松下来,笑道:“安公子慢走,以后常来。”宁景徽轻声道:“记得马上用热水敷一敷手腕,快些上药。”

杜小曼又愣了愣,今天怎么总看见高深莫测的场景,听见高深莫测的话。

宁景徽的目光低了低,掠过她的衣袖:“你方才下楼扶住言公子的时候,右手腕扭到了吧。”

杜小曼这才明白过来,她刚才扶住十七皇子,手腕磕到楼梯栏杆上,确实闪了一下。杜小曼握住右手腕,点头感激地笑了笑。宁景徽又露出淡淡的笑容。

杜小曼目送着宁景徽的身影在裕王和十七皇子之后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杜小曼看着它渐渐隐没与人群中,才转回身去。

自从楼下说书楼上弹琴之后,酒楼的生意果然好了很多。而且最近几天,客人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让杜小曼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