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赞冷冷地瞟他一眼:“凭什么要我管你?我是你爹还是你妈啊?”
谈天被噎住了,他摸摸鼻子:“小赞你能不能不对我这么冷淡啊?”
“等你有喜欢的女孩了,我就像从前那样对你。”
谈天不说话了,他可以说谎骗陈赞,但是他骗不了自己。
陈赞家的金银花都开败了。谈天也不再去帮忙,开始重操旧业,挖蚯蚓钓鱼,两个弟弟还没放暑假,没人帮忙,他只好自己慢慢弄。
谈天觉得天有点灰,虽然天气晴朗,骄阳似火,但是陈赞不理他了,他就觉得天永远也不可能明朗起来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他一个人闷头干活,话也少了很多,不说话的时候就思考,不能老这么下去啊,得想办法扭转局面。
过了不久,陈巧考完高考放假了。陈巧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成绩上了高中之后一直都还不错,虽然考不到第一名,全校前二十名还是有的,学的又是理科,如果发挥正常,考一个重点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赞老觉得他和姐姐的大脑是错位了,他姐一个女孩,却有一颗逻辑严密的脑袋,所以学的是理科,而他一个男生,在逻辑问题永远都转不清楚,因而将来只能学文科。
高考之后,中小学也陆续放假了。陈赞家里来了个小客人,他大舅的女儿刘冰洁要来大姑家玩,向表哥表姐请教功课。
刘冰洁以前也来过陈赞家,不过都是过年时拜个年就走了,平时是很少过这边来玩,当然,也跟以前陈赞家房子太窄了有关,现在房子宽了,有的是地方住,想住多久都行。
陈赞很快发现,表妹的醉翁之意不在功课,而在他家的邻居谈天家。初时他见刘冰洁跟着谈阳出去玩,挖蚯蚓,捡菌子,捡知了壳子,以为这是一对青梅竹马呢。结果发现小丫头的目标其实是谈天,每次谈天坐在他家门口的大樟树树荫下给钓线装饵的时候,刘冰洁就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热闹,叽叽喳喳不知道和谈天说些什么,反正嘴是没停过。
陈赞以为是瞧新鲜,但是小丫头在旁边一连看了三天,新鲜感还没有消退,他才咂摸出意味来。小丫头怀春了,目标是谈天,很好!
陈赞偷偷观察了一下,谈天似乎也不讨厌小丫头,有问必答,态度和蔼可亲,很多次都闹得小姑娘脸红。有戏!
陈赞以为,只要谈天喜欢女生了,自己就能够高兴了、轻松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丫头满面怀春地进屋的时候,他还暗暗高兴来着。但是时间一长,他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谈天有小丫头陪着,日子似乎非常滋润,再也不每天来跟自己作报告了,也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前一阵子无论自己如何给他脸子看,他都会涎着脸来跟自己事无巨细地汇报的。
他早上虽然还等着自己一起跑步,但是却只跟新参与进来跑步的刘冰洁说话。谈天钓到甲鱼,也不拿来跟他献宝了,而是自己带到县城去卖了。很好,陈赞安慰自己,养成任务已经完成,谈天终于直了正了,不需再让自己操心了。
可是,为什么有一种自己种的果子被别人摘了的感觉呢,还有种被宠物抛弃背叛的感觉呢?看见他和别人亲近,自己就觉得心里酸胀难受,甚至想骂人呢?陈赞惊慌地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但是就算是不对劲,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招手,谈天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但是他不能任由谈天在一条错误的道上走到黑啊,一定要把他扭转过来才行。
陈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开始随着谈天转,谈天坐在樟树底下装鱼饵的时候,他就拿着书在自家梧桐树下的躺椅上翻,时不时就把目光瞟向那个弯着背专心致志干活的谈天。
谈天还没觉得累,他就替他难受起来了,那么大的个子,坐那么点的小板凳,一直佝偻着背,坐着不累吗?将来肯定会驼背的。
他真想大吼一嗓子:“坛子,给我直起背来。”但是又觉得不能率先打破僵局,让谈天觉得自己关心他,不就给了他希望?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便想了个曲线救国的辄,把谈伟叫过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几句。
果然,谈伟的声音隔三岔五地响起来了:“哥,妈说了,你别弓着背,要变驼子,将来娶不到媳妇。”
谈天一听,瞟了一眼对面的陈赞,连忙直起背来,不能变驼子啊,小赞肯定嫌弃。忙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地驼了下去。没办法,架子有点矮了。不多时谈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哥,背又驼了,将来变驼子,娶不到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