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不敢多言,只跟着林淑瑶快步回到兰溪院。朱惠兰正坐在窗前发呆,连林淑瑶进来了也没发现。碎珠要出言提醒,林淑瑶抬手阻止她。只见朱惠兰手肘下压着纸,写满了林勋的名字。
“惠兰。”林淑瑶开口叫她。
朱惠兰吓住,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要用书去挡,林淑瑶拉住她:“行了,我都看见了!”
“娘……”朱惠兰泫然欲泣,委屈地抓着桌上的纸。林淑瑶挥手让下人都出去,拉着朱惠兰在榻上坐下:“他当日已经那般拒绝了你,你怎么还不死心?”
“我喜欢他,我当真喜欢他!”朱惠兰扑进林淑瑶的怀里,痛哭道,“可我给他写信,封封都石沉大海。娘,我只是不甘心,我宁愿给他做妾,他都不要!”
林淑瑶拿出手帕给她擦泪水:“惠兰,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别的不谈,有那么多公子愿意娶你做妻,你却要去做妾。你可知道妻妾有天壤之别?从小娘就教你,心气要高,别让人看轻了,你却这般作践自己!过些天,我请周家三公子来府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勋儿你就别想了,前几日,他被皇后请进宫里去了。”
朱惠兰停止哭泣,随即明白了。仪轩公主喜欢林勋,皇后更是有意要让林勋做驸马,可是当了驸马……不就变成皇后太子那一派的了吗?记得勇冠侯府在皇子的立场上一直是保持中立的。
“夫人!”吟雪跑进来,在林淑瑶耳边说了一阵。
“你说勋儿来了府上,还直接去了松鹤苑?”
吟雪重重点了点头。
天气渐冷,张妈妈命人生了炭火,铜炉放在里间几处,炭木烧得滚烫。长公主靠在榻上,两个丫环给她拿捏着身上的关节,山荞跪在塌前给她念话本。一段话念得停停顿顿,很多字还念错了。
长公主微皱眉头:“罢了。”
“你这丫头,平日里要你多读些书,你却躲懒。”张妈妈过来把山荞赶起来,对长公主说,“若不是老身眼力不行了,便自个儿给公主念。”
“也不怪她们。不过是些个下人,哪有机会读书识字。”长公主扶着张妈妈坐起来,张妈妈不以为然地说:“也不全是如此。二夫人身边的玉簪丫头和六小姐身边的宁溪丫头不就都识字?”
长公主看她一眼,她拍了下嘴:“看老身多嘴,没得又说起这些不相干的人,惹您不高兴。”
丫环跑进来,指着门外说不出声。然后林勋便进来了。他穿着一身湛蓝锦缎肩部绣飞鹤的鹤氅,袍子宽大,衬得他身量越发壮实。长公主喜道:“你怎么来了?”
张妈妈搬来乌木鼓凳,林勋坐下来道:“我刚从宫里出来,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长公主明白他的意思,让张妈妈把屋里的下人都带出去。山荞故意磨蹭在门边不走,想听听林勋说什么,却被张妈妈赶去弄茶水。
“国公夫人私下跟皇后娘娘说,我对仪轩公主有意。皇后不仅派人把我接到宫中小住了几日,撮合我跟公主,今日还把我母亲叫去了,言下之意要皇上降旨赐婚。”林勋的声音很冷,还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什么?她竟这般糊涂!”长公主捂着心口气道。
“皇后想为太子争,我和父亲是不想卷进去的,国公爷想必也是如此。母亲要我来跟您说,国公夫人若是一门心思为赵家打算,恐怕将来会牵连国公府。”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你母亲。”
林勋走了之后,长公主想了很久,严肃地吩咐山荞:“你去把大夫人给我叫来。”
林勋自认对靖国公府十分熟悉,不用下人带路,自己独自往外走。他喜欢独处,就连于坤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从小围在他身边的人很多,有些是为了父亲的权势,有些是为了母亲的富贵,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