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的病紧不紧要?”
廊外,薛家大房的大揽总张德辉,听着窗户里头太太传出来的话,声音里透出了关切。
要说从金陵来京城,薛姨妈对二房还有些怨言,这几年过去了,二房一直对大房都很照顾。
不管是每年年节的送礼, 还是大房留在金陵的生意,二房都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反而是大房出尔反尔,原来可是说好的,金陵的生意一个不留,北方的归大房,南方的归二房。
所以薛姨妈对自己的小叔子,内心一直有些不好意思。
薛蟠在廊里陪着大揽总,听到薛姨妈的话,看了眼揽总,认为母亲到底是妇道人家,话里交代抓不住重心。
琏二哥去了澳门,虽然是为唐清安奔走,也是为他们各家奔走。
和长安节度使,平安节度使,粤海将军这些一镇统领不同,唐清安是贾府举荐出去的。
而且,唐清安又定亲了贾府的小姐。
因此在外人的眼里,唐清安和贾府并没有什么区别。
贾府里的公子,不负辛劳奔驰万里,也就是这个道理了,都是自家人的事。
海贸。
贾府出面组织,薛家提供商路, 甄家作为金陵的地头蛇,摆平当地的麻烦。
不光是贾琏去了澳门,薛家的大揽总也要亲自回金陵, 和二老爷洽谈。
偏偏这个重要的时节, 二老爷病了。
这门生意太大,绝对不能出丁点差漏。
有贾府,甄府背书,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提携上薛家的,是唐清安点名要薛家。
此举各人都明白,这是唐清安对薛家从小收留的报恩。
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却重情重义。
不管是贾府,还是甄家,私底下都夸赞金州的唐清安,因此并没有反对让人来分羹。
薛蟠自从收到这个消息后,日夜忐忑彻夜难免,生怕两家不愿让薛家插手。
自从父亲病逝后,旧有的人情一日比一日消减,如今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各地的铺子生意都维持不下去。
以往有各地人情的关照,沿路关卡,水关的税收,都会通融一二, 以此便利才能做到货运各地。
如今不但没有了通融, 打点的成本成倍的提高, 这些还不算什么, 但是商队在各地时不时遇到阻碍,这才是难以解决的麻烦。
没有上头关照的商队,在下面人的眼里,都是大肥羊,任谁也经不起各地这些人的克扣索糜。
“二爷的病来的急,谁也不清楚,听说才几日就下不了床了,如今是个什么情景,这隔得又远,倒是不清楚。”
听到张德辉的话,薛蟠不耐烦。
“先不管二叔,辉叔赶紧回金陵,和唐展望联系上,贾府已经派了管家过去,给了名帖给他,由他代表贾府。
说不定他已经和甄家联系妥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咱们家现在什么光景,辉叔你也清楚,一直吃老本,犹如外人所言坐吃山空。
这门生意在海外,又有海运的便利,不管是哪方面的成本都低,有唐兄弟的关照,是极靠得住的,必定不能错过此机会。”
听到窗外儿子的话,薛姨妈虽然不满,也无可奈何。
正如薛蟠所言,大房在北方的生意年年衰败,不少掌柜伙计都辞了差事。
她为何这般心疼儿子,不就是因为儿子心急家业,虽然没有成效,但是每日在外应酬,她如何没看在眼里。
“好,这事的确不能等,我明天就赶回金陵。”
张德辉为薛家做了一辈子的差事。
为薛家赚取了很多的银子,也为自己积攒了一份家当。
他和薛蟠一样,都是最不愿意薛家倒下去的人之一,他还想着自己的儿子们继续为薛家做事。
不然等薛家倒了,他一個没有背景的人,自己的家当又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