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天子刘宏哭了,哽咽着,呜咽着哭了…
他对着这灵位,不断的述说着。
述说着,他们的羽儿有多么的出色?
他们的羽儿解决了大汉多少难题?
他们的羽儿,让他这个天子,久违的看到了中兴汉室的希望!
羽儿越出色,他刘宏就越想念眼前的「人」,就有多感激…眼前的人。
刘宏多么希望,他刚刚继位天子的那一年,没有发生「党锢」。
宦官与士大夫也不会厮杀于宫廷。
那样…他的羽儿就不会失踪,他的吕良人也将安然的住在这…直到现在…
如此这般,这清凉殿,又怎会如斯般凄冷呢?
那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温馨画卷?
「姐…」
十几年前,刘宏都习惯叫吕良人「姐」。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吕良人是他那方面的启蒙。
「你不会想到,朕与羽儿第一次见面,他…他竟把这个给朕。」
刘宏从怀中取出「六味地黄丸」的瓶子…
「羽儿说,这是用地黄、山药、山茱萸、茯苓、丹皮、泽泻制成了一种药丸,叫什么六味地黄丸,还说朕身子不行,羽儿这是小看朕,你若还在就好了,你告诉羽儿,朕行不行?朕行不行!」
说到后来…
刘宏的语气愈发的哀婉。
这哪里还是一个帝王?
这分明就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白日里那些伪装在人前的面纱…终于有这么一刻能揭下了,能释然了…
在这里待了许久。
索性,刘宏托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清凉殿的寝居行去。
今夜,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去妃嫔的寝宫,而是留宿在这凄冷的宫廷…
蹇硕不敢打扰。
走到寝居中,刘宏看着铺好的龙床,怔怔的望了许久。
他记得,羽儿刚刚出生时,他便是在这里看过羽儿一次,他与吕良人还在这边商讨,给羽儿起什么名字。
安静的躺在床上,往事历历在目,刘宏闭上眼睛,仿佛…往昔一桩桩回忆如过眼云烟一般的在身前闪现。
还有小时候羽儿那灵动的大眼睛…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呀!
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滚落到龙枕上,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一般,紧紧的搂住被子,有怅然,也有失落与无助。
良久…
安静伫立在一旁的蹇硕听到了刘宏的呼噜声。
这才缓缓退下,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派人去传今夜值守的小黄门。
想必今夜…
陛下能睡个好觉吧!
…
…
暗夜如磐,月上眉梢。
袁府内的一处密室外…
「没有被人发现吧?」
「反复查过了,没有尾巴…」
两个沧桑的声音在密室外响彻…前面的男人扣动机关,密室露出了一处小门,两人鱼贯而入。
不多时…
漆黑的密室中,烛火点亮。
亮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鱼贯而入的两人分别是袁逢与袁隗…
按理说,袁逢辞去太尉官衔后就隐居在汝南。
当然,他可闲不住…半年来几乎走遍了多半个中原与北境,目的自然与太平道的起义有关。
而他特地带着两个目的,去太平道大小三十六方亲自考察。
「兄长这次来的可算是突然哪!」
袁隗当先开口…
袁逢开门见山,「次阳,时间紧迫,兄就长话短说了,这半年,太平道各「方」兄均已去看过,能够确定两点!」
「哪两点?」袁隗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一,太平道人数极多,三十六方有四十多万人,揭竿而起,定然会声势浩大,可其手下却多是一些农民,缺乏可靠的将领以及兵器,看似雄壮,实则…决不会是官兵的对手…」
袁逢一丝不苟的说道。
袁隗顿了一下,旋即张口:「兄长的意思是借助这起义浩大的声势逼得陛下解除党锢之祸,然后…」
不等袁隗把话讲完。
袁逢接着道:「然后,陛下为了尽快剿除黄巾叛乱,势必会允许各郡国招募兵马,而我们汝南袁氏势力遍布整个大汉,各个州郡都有我们的人,一旦可以招募兵马,那短时间内就可集聚出一支雄兵!」
「至于剿除黄巾军,哈哈…朝廷又怎会知道,黄巾军本就是我们汝南袁氏大力扶持,借平叛的契机,我们的人可以收获最大的功勋,将这些人安置在大汉最关键的位置,再比如那何进、董卓,也可趁此机会,让他们平步青云,在帷幕之前替我们袁家遮风挡雨!」
诚如…袁逢提及的。
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发展,何进成为大将军,是在他平复了南阳宛城张曼成的叛乱,擒拿住马元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