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和脱掉已经湿透的靴子,换了明菲做的青布鞋,笑着将她拉过去,柔声道:“怎么不吃?你忙了那么久,无论如何这顿饭我都要在家里吃的。只是有些晚,怕你等不得。”
明菲笑道:“我等得。大不了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明日你想吃什么?我先让他们给你准备好,你也垫垫肚子,莫要饿着了。”
“只要你念着我,什么都好吃。”龚远和见明菲一双眼睛笑成弯月亮,里面满是喜悦,先扶着她的肩头在她两只眼上各吻了一下,方道:“我刚收到岳母托人带来的信。”
算算如今已经是走了二十多天,明菲不以为意:“她们到了哪里?”
龚远和摇头:“没到,她们在半途耽搁了。”
“出了什么事?”明菲紧张起来,陈氏是跟着商队走的,就算是她想留下来,商队也等不得她,半途耽搁必然是遇上了大事。
龚远和见她紧张,忙抚着她的肩头道:“莫慌,她们只是遇上了江匪,现在已经没事了。”见明菲松了口气,方又一字一顿地说:“你三哥死了。”
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当时船行江上,即将弃船换车,所有人都精神抖擞,谁知那晚却遇到大雾,接着遇上了江匪。所幸邓关等人长期跑惯这条路,准备得充分,人又多,自是不惧,血拼一场之后,两方各有伤亡。陈氏同陈家借的武师、蔡光华的ru母,都受了伤,而蔡光仪则在被砍了一刀之后坠落江中,邓关等人寻了三四天,才在下游一百多里处的河滩上找到他的尸体,已是泡得面目全非。出了这种事,一行人只得停下,等官府判定和处理死者的身后事。
陈氏在末尾处反复感谢龚远和,多亏他给她们寻了那两个女镖师,又让她们跟着邓关的船队走,不然真是要死在江里,成孤魂野鬼了。言辞之中,不乏感激后怕之意。
明菲看完信,不由后怕:“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江匪?去年我们去京中,一路前行安全得很。”太平年间这种事算是大事了吧?她转念一想,就闭了口。武师受伤不奇怪,奇怪的是蔡光华的ru母竟然也受了伤,而蔡光仪偏偏就死了,这也太巧了吧?
龚远和淡笑:“正是呢,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所以你三哥的运气真不好。”
明菲沉默片刻,道:“官府那里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龚远和挑挑眉:“会有什么说法?发了一个布告,江匪胆大妄为,给过往客商提醒,要结伴而行,注意安全。然后再上报,择个合适的时机剿匪就是了。你别担心,他们现在已经重新上路了,邓关他们无论如何一定会将他们平安送到登州的。”
明菲皱眉:“我得先将这个消息和族里说。”
龚远和道:“等过了节后,我亲自去一趟,你约三姨娘一道去看看二姨娘,至于明姿那里,通知邵家就行了,至于邵家告不告诉她,那是他们家的事。”
“那我二哥呢?”
龚远和道:“管他呢,二姨娘知道,他也就知道了。”
明菲沉默,良久后,方抬头看着他:“那些人真的是江匪?邓关真的是茶商?”
龚远和一愣,抬眼看着她,慢慢展开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官府出了布告的,真是江匪。而邓关他们也真的是茶商。你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肯定要查清楚的,不是茶商,不是江匪,能瞒得过去吗?”
明菲盯了他两眼,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以后陈氏睡觉都要安稳几分了吧?
龚远和按了按她的手臂,笑得自得:“说这个就见外了。”
第205章秋寒
到了晚间,雨变成了瓢泼大雨,到了天将要亮时,方又小了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明菲觉着被子有些薄了,八爪鱼似的紧紧地吊在龚远和身上,两只脚紧紧贴在他的腿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气。
龚远和就着晨光,好笑地看着她贪睡的样子,轻轻拍拍她的脸颊:“菲菲,放开,我要去衙门了。”未满十六岁的小妇人,还在长身子,一如孩子般的贪睡。昨夜不过多耽搁了些时辰,她今早就醒不来。
明菲皱着眉头,不满地睁开眼,看见他贴近的俊脸,朝他绽放出一个快乐的笑容:“晴了没有?”不光是白露她们记挂着湖上赏月过中秋,她也记着的。
这个时候的她,乌发素颜,脸颊粉嫩,双眼迷离,就像三月里最先开放的那朵粉嫩桃花,龚远和嘟囔了一声:“晴了。”低头吻住她的唇,挤开她的唇瓣,找到小舌开始掠夺。她亦抱紧了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不忘在他腰间摸几把,察觉到他身上某处的变化,她吃吃地笑起来,轻轻推他:“早些去,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