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回来后,她看见了娇桃,发现娇桃竟然当上了明菲身边的大丫鬟,穿得光鲜亮丽的指挥着几个小丫头,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羡慕。这几日听粗使婆子们传说明菲很得老爷夫人的欢心,不会再被送走,更是难过。不过她不后悔没留在明菲身边,她难过的是她怎么那么笨,竟然没抓紧时间攀上蔡国栋,要是攀上蔡国栋,升个姨娘,此时就算是明菲见了她,也得喊她一声姨娘。
娇杏正骂得解气,忽听院门一声轻响,吓得住了嘴,屏声静气地盯着院门口。只见彩屏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径自往二姨娘的房里去了,她想了想,把小人偶藏在墙角的土洞里,又抓了几把土盖上,端盆花遮挡好,猫着腰快步摸到窗下竖起了耳朵。
屋里传来泼水声,偶尔夹杂着二姨娘和彩绣、彩屏低低的对答声。她听不太清楚,少不得越靠越近。忽听二姨娘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要请客?我就把她这淌水给她搅浑了!第四那个贱婢不是最喜欢凑热闹,无事招事儿吗,这次我就让她跟着好生热闹一回,热闹得她伤心伤肝,哭断肠。”
“她们院子里的就没一个好东西。”绣屏道,“姨娘洗好了?”
二姨娘道:“唔,扶我起来。”
娇杏忙忙的往后退,刚在院子角落里蹲好,绣屏就拉开门喊她:“娇杏,来把水提出去!”
娇杏老老实实的埋着头将澡盆里的水提走,又清洗干净了澡盆,才束手立在一旁怯生生的问二姨娘:“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二姨娘的心情相比先前虽好了许多,但对着娇杏这种年轻貌美还打她男人主意的丫头仍然是没有好脸色的,白了娇杏一眼,低声喝道:“滚出去,看见你我就烦!”因心中记挂着还在祠堂外跪着的明姿,又扶着丫头偷偷去看明姿不提。
却说娇杏老老实实的退出,躲进自己的小房子。屋子里早有几个粗使丫头坐在通铺上说笑,看见她进来,犹如见了瘟疫,都回过头装作没看见。
娇杏默不作声的将众人用剩的一点混浊的冷水洗了脸脚,悄悄摸到自己那个靠近马桶的铺位上躺下,拉起单薄破旧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昏黄的灯影里,丫头们交头接耳,毫不掩饰对她的鄙薄:“看吧,这就是痴心妄想总想往上爬的人的下场。以为自己长着一张狐媚脸就高人一等了,我呸!”
娇杏冷冷一笑,一群没眼光的蠢货,等着吧,等着有朝一日哭着求着给她提鞋涮马桶吧。
陈氏坐在房里监督着几个贴身丫头算账时,蔡国栋端了杯茶坐在她旁边,兀自在为明姿的事情而生气。
他气他的,陈氏忙自己的。
玉盘算盘打得飞快,金簪拿着笔记得飞快,陈氏合了数字,笑嘻嘻的递过一张纸给蔡国栋瞧:“各色金银珠玉字画统值二万二千五百六十两,除去包括明雅的嫁妆在内的各项开支,尽余一万六千六百两。有余有剩,还六六大顺。”
这只是外围的,若是算上龚家送的五千两,那就是两万多两银子。蔡国栋心里高兴,偏硬生生的僵着脸皮,故作淡然的“唔”了一声:“哪些人送的礼最重?”
陈氏笑了一笑,又递过一张纸:“这上面都是送了两百两银子以上的,从高到低,老爷瞧要是有不妥当的,明日妾身差人送回去。”
蔡国栋看着手里那张纸,上面人名、住址、金额都写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目了然,便觉得陈氏就是一朵解语花。
送礼最重的自然是商户,他们平时里只恨没机会攀上衙门里的人,此时有了这种机会,自然是要好生把握的。大丰的政治尚算清明,可是谁都知道,再清明也还是银子好说话,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古官商一家亲,不靠着官家怎么能发大财?
可是他们认得大老爷,大老爷认不得他啊,送礼不能白送,收礼更不能乱收,收了礼之后你得给人家办事,才能细水长流,皆大欢喜,要是只想拿钱不想办事,千百个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性子倔强的,撞上了死咬着不放,那当官的就等着倒霉吧。
蔡国栋看了一遍,认出其中有几个是求他办事,那事儿也不算难办的,便将那纸递给陈氏收起:“都收起来,老爷心中有数了。”又大大伸了个懒腰。
陈氏忙假意问他,今夜要去哪里安歇?
蔡国栋暧昧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老爷要去哪里?”
陈氏脸一红,朝余婆子探询的看去,余婆子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明玉睡后,花婆子先告退了,周妈妈也要跟着告退,明菲出声留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