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就算是再笨,也看出这女子和宇文初之间断然不是那种男女关系,倒像是有些朋友互损的意味在里头。但这府里,又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存在呢?自己从前一直都没有听说过的。明珠从来都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当即把她和宇文初之间那点不愉快扔到一旁去,笑着给那女子行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脸傅朝霞衣剪翠,半夜月明珠露坠。虽然知道王妃名讳中的明珠二字并不是这样的,但在下看到王妃的美貌,就觉得只有这两句词最合王妃了。刚才有人神思不属,差点一脚踩到水里去,幸好您来了,不然真是……”那女子笑着将灯笼朝明珠掷过来,明珠连忙去接,她是练过舞的人,身手利落,只一下便稳稳地将那灯笼重又拎在了手里。
“很不错。”那女子无视宇文初阴沉的脸色,含着笑往溪流另一端的树影中走去,丢下一句:“我叫杜蘅。”
杜蘅?明珠皱起眉头思索,这个名字很有些耳熟,所以她从前一定是听说过的,但要细想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是想不起来了。
第165章你看如何
“更深露重,王妃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明珠抬眼看向宇文初,只见他站在离她不到两尺远的地方,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刚才她根本没有干过飞灯笼的那种事似的。
这人口不对心又矫情,这会儿装着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肯定在憋气。明珠忍不住讥讽道:“殿下有个好总管,吃着下人的饭却cao着主人的心,他告诉我殿下将要临幸北苑的美人儿了,让我赶紧来和您赔小心。我一听,好吓人,好害怕,所以赶紧穿过半个王府来寻您,殿下听了这个真相,感觉如何?”
“朱长生这么和你说?”宇文初皱起眉头来,随即低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明珠心里犹有火气:“你不信么?”什么破总管,居然敢给她上眼药。
“王妃,殿下的披风。”素兰急匆匆从后头追上来,见势头不妙,赶紧把披风递给明珠,巴不得她能顺着这梯子和宇文初一起下了。
偏明珠就是不想借着这梯子下来,轻轻拨开素兰的手,直直地看着宇文初道:“我不笨,我知道这府里很多人巴不得我闹点笑话出来,例如你那位十分好心体贴的朱总管!我也知道你很聪明,所以虚情假意、绕来饶去的事我就不做了,免得做了让你白白看笑话。另外,我刚才踢了你宠妾的门!反正迟早都会有人告诉你的,不如我先告诉你。”
“朱长生的事我自会处理。”宇文初示意素兰下去,再往明珠面前走近一步,低声道:“王妃刚才说的,虚情假意,绕来绕去的事是指什么?”
不管他为什么非要娶她,两个人这桩亲事既然成了就不太可能轻易散掉,为了双方着想,还是把该说的说清楚。明珠见素兰已经退下,身边再无他人,最后一点顾忌也没了,索性拉明了和他说:“我……”
宇文初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瓣,飞快地道:“不要说了。是我不对,不该和你生气。你肯来找我,我其实很高兴。当然,你若不来寻我,我自己也会回去的。”顿了顿,眼睛看向别处,淡淡地道:“那是我的屋子,除非我自己想走,不然谁也别想独占了,你也别想。”
他让步让得如此干脆利落,倒叫明珠措手不及,她狐疑地看着他,开始还不依不饶的,这么快就想通了?莫非吹冷风真有这么好的效果?宇文初却已经将她手里的灯笼接过去了,再低头轻轻一吹,灯笼里的烛火便灭了,只剩下满地清辉。
溪水汩汩地流着,夜风从花木上吹过,枝叶沙沙作响,空气里饱含雨后的清新,面前的宇文初身姿挺拔,表情诚恳,眉眼带笑,仿佛之前那个冷脸相对的人并不是他。
脸皮真厚,翻脸如翻书。明珠微眯了眼,淡淡一笑:“不好意思,你和我道歉我就要接受吗?”她之前和他道歉,他就是这么和她说的吧?
宇文初笑了起来,轻轻摇头:“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没听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吗?我两者齐全,何况还有殿下这个好老师。”明珠嘴里说着挖苦的话,心情却没之前那么糟糕了,“睚眦必报,锱铢必究,另外还要讨点利息,殿下就是这么做的,之前就一直威胁我来着。”
“算了,我是男人,不该和女人讲道理。”宇文初仿佛是在自己劝自己似的,伸手去牵她:“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你捉弄了我,赔礼都不诚恳的,我就算是生下气又怎么了?”他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道:“难不成你是希望,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你绑了我,那我也该绑了你才好?要不然,现在咱们就回去从头再来?总能分出胜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