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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睚眦欲裂,双目赤红,手脚不得动弹,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凶狠地瞪着彦信,那愤怒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撕碎。

“公子,外面的狼群散了。可是,可是,九殿下带人回来了。站在谷口喊您出去说清楚呢。”大汉踉踉跄跄地跑来,衣服俨然已被鲜血浸透。萧维钰脸色寡白:“好,好,没想到他不但没死还来得这么快,我今日就出去和他说个清楚,做个了断。”

萧维钰带着一群人迅速向谷口走去。彦信弯腰横抱起小叶,小叶“呸”的一口唾沫就吐在他脸上。“大胆!”牟兴见一个村姑居然敢吐他心目中最英明的主子的唾沫,不由怒从心头起,恨不得把他那双蒲扇似的铁掌扇在小叶娇嫩的脸蛋上。

小叶闻言,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看得牟兴心中一颤,他不过就是骂了她一句大胆,值得她这样恨他吗?再看彦信,却是慢条斯理地用袖口擦了擦脸,恶狠狠地看向小叶。小叶怒目而视,两人斗鸡似的僵持不下。

“公子,把这个不听话的臭丫头交给属下吧?”见两人之间诡异的样子,牟兴心中有些不安。

彦信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他手一松,小叶“啪”的就落到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眼泪也顺势淌了满脸,犹自恨恨的瞪着彦信。他又害死了王力,他是个恶魔!小叶脑海里冒出无数个杀死他的方法,那一瞬间,什么国家大事,什么大局为重都被她通通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公子,小叶。你们就是有什么话要说,也要离开这里再说啊。小叶,你师兄还等着你的玉雪糙救命呢。”牟兴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一股脑地把话倒出来。

小叶颤着嘴唇,显然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我师兄他等着我?他在哪里?”

“在冰fèng里。多亏了咱们公子英明神武,早有准备,否则——”

小叶根本没听他后面说些什么,早往冰fèng飞奔去了。

牟兴嘟囔道:“咦,这个小叶,公子救了她又救了她师兄,她好歹也该谢一声儿呀。”转脸看见彦信冷肃的表情,吓得他把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彦信缓慢的转身,跟在小叶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冰fèng走去。牟兴突然觉得以往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钢铁一般的彦信,此刻竟然仿佛有些脆弱,脸上似乎还有些叫悲伤的神色。他使劲甩了甩头,怎么可能,他一定是看错了。

过去的一年多,彦信带着他们四处转战。牟兴根本没见过这样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太子,在粮糙消耗殆尽,他陪着全军将士一起喝雪水,吃棉花充饥,谈笑自若;在孤军深入,陷入茫茫戈壁,缺水缺粮,一万大军走投无路,杀马饮血的时候,他硬是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冰雪般的冷静带着剩下的三千人走出了戈壁,绕到了敌军的背后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一举扳回了战局;在听到他刚满月的长子夭折的时候,他亦没有滴下一滴泪。这样的人,怎可能被一个女人厌恶不信任的眼神就弄得软弱?

牟兴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无从抓住。他突然想到,小叶长得那么像风氏,彦信不会是错把他对风氏的情意用在了小叶身上吧?他担忧的望了彦信一眼,如果他没记错,小叶好像是跟他说她和她师兄是定了亲的。那怎么办?不管他,只要彦信喜欢,怎么也得帮他弄过来。

冰fèng中一处稍微宽一些,可以躺下一个人的地方,小叶半跪着小心翼翼地把皮裘包裹着的王力扶起来,半靠在她怀中,从玉匣里拿出一株玉雪糙,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它捣碎。玉雪糙不能沾金属,只能用玉簪,这可为难了她。她自己荆钗布服,全身上下只头上有一根银簪,放眼望去,这一大群人当中,也只有彦信头上有玉簪了。

小叶看了彦信两眼,犹豫了片刻,和自尊心比起来,到底是王力的命要重要些。她清了清嗓子,“牟大哥,跟你借玉簪使使。”

牟兴很为难,他上哪去找玉簪啊?“那个,小叶,今后你叫我名字就行。我没有玉簪,可能公子有,你跟公子借吧?”

彦信冷冷的道:“要就自己过来拿。”话是这样说,他就坐在哪里没动,发簪好不好地cha在他头上。

小叶低下头默了一会,最终把王力轻轻放在地上,起身向彦信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好不容易蹭到他身边,却只有看着他头上的发簪发呆。她不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