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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知道风子瑛并不仅仅只是给她讲一个故事那么简单,便道:“父亲跟女儿讲这个故事,是要女儿不要忘了家族吗?”

风子瑛问:“你听了这个故事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初晨想了想,答道:“不怕父亲责怪,女儿听了,首先感到的就是这位老祖宗虽然令人尊敬,却是个可怜人。”她已经做好了被风子瑛臭骂的打算,却久久没有听见风子瑛吱声,她奇怪的望过去,只见风子瑛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父亲?”初晨拽着他的衣角提醒他。

“嗯?”风子瑛回过神来,“为父不是要跟你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想跟你说,从这位老祖宗身上,你也可以吸取一些教训。生在这样的家庭,如果想要得到家族的庇护,就必须为家族做事,必须有所牺牲。”

“像她那样的人,其实是凤毛麟角,普通人难及十分之一。但她原本可以过得很好,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有孝顺的子女,有无以伦比的权势和身份地位。还是那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从前的事情咱们不提了,从今后,为父所盼无非是家中儿女平安喜乐。女子嘛,无非就是需要一个真心爱自己,能给自己安定生活的丈夫,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不要苦了自己。你过来跟这位老祖宗磕个头,求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保佑你一生平安喜乐。”风子瑛虔诚而肃穆。

“平安喜乐”四个字,说得容易,但人的一生想要都占全了,又谈何容易?不管怎样,这都是父亲对女儿的一片心意,初晨依言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再看风子瑛,却是神情迷茫的望向那几百个牌位,根本无视她的存在了。只得行了个礼,悄声退出去。

初晨自主院回来远远地就看到苏缜愁眉苦脸的站在院门口发呆。而初阳,则在不远处的树下抱着手虎视眈眈,满脸的不耐烦。二人一看见她,都不约而同地堆满笑容迎上去。一看到这两个冤家,初晨的心情不由好了大半。她一看苏缜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也没查出来,果然苏缜道:“虽然小妾多了些,但没有子女,勉勉强强吧。反正我是不赞同的,但是只要你高兴,那就好。”

初阳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反正比某些人好。至于小妾么,那还不简单,慢慢地解决呗。”

接下来的日子,初晨除了偶尔去给风子瑛请安说话以外,就是躲在屋里保养,或跟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学习要注意的礼仪和事项,就连风家来观礼的直系亲属到了京都,她也只是出去略见了礼而已,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初八晚上。

初阳提着一个大大的盒子进来,笑嘻嘻的给初晨行了礼,说是有东西送她。他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件大红羽缎紫貂皮的披风,油光水滑的紫貂皮在烛光下散发着美丽的幽光。看着初晨略有些惊愕的神色,初阳有些得意的笑:“这是我送给姐姐的大婚礼物,是我这两年冬天打了紫貂存下的,京城最好的裁fèng做的,春意提供的尺寸,这几日方做好。我故意让他们做大了些,也不知姐姐现在穿着合不合适。”

难怪这段时间初阳总是和春意嘀嘀咕咕的,原来是在弄这个事。初阳从小就对打猎有着奇怪炽热的偏好和天赋,对于打猎,他的经验甚至超过了好些老猎手。什么时候,少年居然已经可以猎取紫貂了?初晨望着这个她从小就嫉妒起的兄弟。他长得也是极英俊的,五官和初晨不那么像,只有那挺直的鼻梁略有些相似。

初阳是在用他的方式向她宣告他长大了呢,初晨微微一笑,将那披风拿来披上了,果然略大了些,但她现在还未满十八,应该还会长些,想必到时刚好合适。初阳大而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紧紧的盯着她看,她发自内心的笑着谢谢他,说他细心,初阳垂下眼睛:“没什么!我早就想给姐姐做一件紫貂皮的衣服,那时候人小没有办法,去年我终于能成了,所以就试了一下,运气不错,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也是长在北地的,紫貂有多么的难打,特别是这样毛量丰厚,完美无暇的皮张是多么的难得她不是不知道,这件披风,在京城怎么也是价值千金的。想到十三、四岁的少年在滴水成冰的北地,踩着厚厚的大雪,背着弓箭在山林里寻找到紫貂,生怕伤着皮毛,小心翼翼的瞄准,一张一张皮糙凑的样子,她的心突然有些酸。相比较其他人送给她的那些价值千金的礼物来,她更爱这件披风。“初阳。”她轻轻的喊了他一声,第一次为自己对他的嫉妒感到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