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您怎么来了?”
刘辨亲自迎过邓勋,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旋即吩咐侍从,烹茶待客。
邓勋翩翩落座,朝刘辨揖了一揖:“实不相瞒,老朽此番赶来宛城, 乃是受一些老友的嘱托,过来给殿下您提个醒。”
“哦?”
刘辨虽然已经料到是孙坚的事,但却佯作不知,轻声询问:“不知邓老此来,给孤做何提醒?还请邓老明言。”
邓勋白眉微蹙,手捻长须:“想必殿下已经得知荆州刺史王叡之事,那长沙太守孙坚以讨董为名, 逼死王使君,表面虽是在泄愤,但实际图谋,却是未必。”
“嗯。”
刘辨缓缓点头:“此事孤的确略有耳闻,不过孙坚既是来讨伐董卓的义军,孤又岂能拒之于千里之外。”
刘辨神色如常,浑然不惊。
邓勋一时猜不透弘农王心思,但却可以肯定一点。
弘农王既然对孙坚实际图谋不感兴趣,或许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此子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这一点邓勋早已领教过了。
既然如此,邓勋倒是不必赘言,只是善意提醒:“老朽深知殿下能耐,那孙坚不过一莽夫而已,必不能将殿下如何。”
“不过”
邓勋再次一揖,郑重言道:“老朽还是要提醒殿下,此贼恶意诛杀王使君, 其目的绝非是要讨董,但此人却打着讨董旗号而来,殿下不得不防。”
“据老朽所知,就在孙坚踏入南阳时,荆襄士族便将其抛弃,彻底封死了其退往长沙郡之道路,此人携万军而来,怕是会有害于南阳。”
果然如军师联盟所料。
孙坚杀了王叡,不仅惹怒了荆襄士族,更触动了南阳士族禁脔。
可单凭南阳士族的力量,是搞不定孙坚这头猛虎的。
唯今之计,他们只能寻求自己的帮助。
而邓勋!
便是他们委派的代表。
刘辨心中暗喜,正好可以敲士族竹杠。
军师联盟说得的确不错。
把反派利用好了,可要比自己找理由折腾,管用得多。
此前的董卓便是如此,而今的孙坚,亦是如此。
刘辨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邓老放心便是,倘若孙坚当真做出为害南阳士族之事,孤保证不会轻饶他。”
“不过”
刘辨话音斗转,细语轻声言道:“邓老也要明白孤王苦衷,那孙坚既是打着讨董旗号而来的义军,便是孤的友军。”
“只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孤便不能对其随意出手,如今讨董迫在眉睫,孤正好缺一柄利刃,孙坚此来,倒是解决了孤燃眉之急。”
邓勋自然明白此理。
实际上。
他此番受委托前来,不过是为南阳士族求个心安。
邓勋轻声道:“老朽自然明白,只要殿下肯庇佑南阳士族,老朽便安心了。”
刘辨拍着胸脯保证道:“邓老放心,南阳士族与孤有恩,孤又岂能置之不理,庇佑南阳士族,是孤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这点不必邓老提醒,孤时刻铭记于心。”
邓勋暗松口气:“殿下如此,老朽心甚慰之。”
“不过”
没等邓勋开心两秒,便被刘辨出言打断:“孙坚携万军前来讨董,孤可不能不管,两军一旦合并,粮草便成了大问题。”
“虽然目前仍然够用,但孤已然发了讨贼檄文,号召汝颖、荆襄地区的诸侯,赶来鲁阳会盟,届时各方诸侯齐至,粮草必不足用。”
“邓老~~”
刘辨郑重朝对方一礼,轻声道:“筹备粮草之事,还望您代为转达,顺便提醒一下某些士族,即便是陈粮旧米,孤照收不误。”
“陈粮旧米?”
邓勋自然听出了刘辨的话外弦音。
很明显。
南阳士族在跟弘农王耍心眼。
此等事情虽不可避免,但如今孙坚杀到,若还是如此,弘农王自然不会客气。
凭弘农王的睿智,借刀杀人,易如反掌。
邓勋急忙拱手:“殿下放心,此事老朽记下了,回去后必向各家族长转达。”
刘辨倒是一脸没所谓的样子,甚至还在跟邓勋调侃:“行军打仗嘛,有得吃便不错了,即便是陈粮旧米,于孤等糙人而言,倒也足够了。”
邓勋如坐针毡,慌忙起身:“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是南阳士族怠慢了,老朽此番回去,必定好生教训他们,为殿下您出口恶气。”
刘辨极其大度地摆了摆手:“邓老切莫如此,孤能得南阳士族支持,已是万幸,岂敢再挑肥拣瘦,孤仍是此言,即便是陈粮旧米,照收不误。”
邓勋羞得老脸通红,拜别离开。
刘辨亲自送出太守府。
邓勋再次一礼:“殿下放心,粮草之事,老朽必定转达到位,从今日起,若再出现陈粮旧米,不必殿下出手,老朽自当惩戒。”
刘辨依旧浑不在意:“邓老如此这般,让孤情何以堪?”
邓勋长出口气:“殿下兴义兵,诛暴董,乃替天行道,我南阳士族岂能让将士们吃陈粮旧米,此事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殿下不必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