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过段时日大佬卢飞他们也能循着河流找到她这里,如此,童萌暂时放了心,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身上的伤养好。
童萌摸了摸头上,可能是被急流冲过,头上已没有什么珠钗,所幸耳环还在,童萌拆下递给付春,托住在别人家里,总不能白吃白喝的。
付春本不想接,但瞧童萌神色不接反而令她不安,便也收了下来。门边一声响动,童萌抬眸,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往里伸了伸,又赶忙缩了回去。
“木木,进来。”
门边露出一双水汪汪杏眼,小姑娘扎了两个羊角辫,怯生生看向童萌。童萌对上她的目光,笑出一排白牙,那小女孩才慢慢上前,挨在了付春身边。
“这是我女儿,叫木木,姑娘之前的衣服便都是她换的。她小时生了一场病后便说不出话,但听力无碍,只是素来有些胆怯。”
不会说话……难怪付春读得懂唇语。童萌伸手揉了揉木木的脑袋,她也没躲,只眨着眼瞧她。
山中不知日月,童萌住在这间小木屋中,白天付春或出去打猎,或将猎来的鸟兽拿到集市上贩卖,木木便陪着童萌,替她捣药换药,与她无声交流,瞧着像个小大人一般;晚上童萌和木木睡那张兽皮榻,付春则自己又造了张简易木床,睡在木屋的另一头。
这般日复一日,童萌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绷带也已然拆了,但仍旧没有任何人寻到这里。
童萌不知道的是,大佬自到崖底之下便重伤昏迷,人事不省已半月有余。她自能下床行走之后,便一直想去付春救她的那条河流看看,付春想了想说:“明日我不去打猎,陪你去那处看看。”
童萌无声致谢。她的伤已然好全,只嗓子仍旧发不了声音。付春看着她,又皱眉道:“过几日我带你去镇上找大夫瞧瞧吧。”
木木捧着碗,在一旁连连点头。童萌笑了笑,便也跟着点头应好。
崖底之下水流湍急,但到了这里,水势已然平缓。童萌沿着河流行走,长河一眼望不到头,瞧着应是与觅药谷有一段距离了。也不知大佬他们还在不在觅药谷,有没有回长歌山庄,从此地到长歌山庄也不知还有多远。
这几日童萌日日都来此处,许是看出童萌心绪不佳,木木走到童萌身侧冲她摇了摇手。童萌虽然还看不太懂唇语,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与木木之间还是有份默契,基本能看懂她的肢体语言,便顺势蹲下。
木木伸手,轻轻拍在她额角,像是安抚一般。童萌一怔,心口一暖忍不住抱了抱木木,付春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贴心得很。
或许她可以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付春,让他帮忙传信给长歌山庄。原本她为防万一,只告诉付春她的本名,并没有将“君小萄”这个名字告知,如今相处下来,付春应当是个可靠之人,可以信任。
童萌摸了把木木的脸,牵了她的手道:走,我们去找你爹爹。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沿河岸而行,不远林间道上却传来马蹄声疾,鞭声呼喝眨眼便至近前。这还是这些时日来头一次,在这附近看见其他的人。
童萌神色一凝,拉着木木躲在树丛间。只见林道上行来三辆小车,镖旗打头,护卫马匹骠实肥壮,马上之人个个身材魁梧,看着像是一行镖队,他们行得很快,似是后面有人追赶,然至近处,林道之间突然拉起绊马绳,前头的马匹闪躲不及,急嘶一声便连人带马坠地。
“究竟是何方宵小,还不速速现身!”
山林间荡起一阵阴笑,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把货留下,便饶你们一条小命。”
“放肆!此乃锦河镖行运送飞鸾阁叶老爷子的生辰纲,尔等宵小竟也敢觊觎!”
林中的声音又换了一道,方向也跟着变了,这次的声音听着更为低沉些:“叶老爷子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
林中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音调音色却在不断变化。镖队领头的人有几分眼界,此时已然猜出拦路的是何人:“你们是浮西五鬼!”
“知道是我们浮西五鬼,还不速速将东西孝敬我们?”
队伍前方突然跃下两道人影,一个满脸横肉刀疤满臂,另一个骨瘦如柴阴笑连连。
领队之人知道,今日不血战必是不能脱身了,立时下令,队伍中人纷纷拔刀。然那说是浮西五鬼的两人身手上佳,一个如鬼魅轻飘鞭痕无影之间夺人性命,另一个铁锤夯实,锤锤砸得人血沫迸溅,光这两个人已足够对付这个镖队了,何况童萌方才听到不止这两个人的声音。
果然,第三个人在队尾出现了,那是一个和尚,身上穿了袈裟,目中却无半分慈悲,赤手空拳拳拳到肉,杀一人唱一声佛号,听得人骨子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