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妹夫往前头去。”宋衍见大老爷看着萧翎的眼神儿特别幽怨,咳了一声,起身说道。
“三哥,姐夫。”萧翎郑重地唤了一旁宋衍与唐安,见这二位都起身与自己还礼,顿了顿,见大老爷起身先往外头走了,这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不理会自己,只知道在大太太怀里撒娇的夷安一眼,轻声道,“我先出去。”见夷安含糊地对着自己摆了摆手,竟然头都不回,顿时觉出了深深的伤感来,无气无力地往大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垂着头十分伤感地走了。
他就知道,回了娘家,自己就不在媳妇儿心里了。
大太太远远地看着萧翎步伐沉重,仿佛被抛弃了的小狗一样可怜,再看看没心没肺的闺女,含笑摇头,心里头却一松,与夷安笑问道,“是真的极好?”
“您知道他的,恨不能缠死我,我是怕了他了。”夷安叹口气,小声说道,“他好容易有了名分,可不是从前男女授受不亲的那个了。”
“这才好呢。”夷柔也是新婚,自然是知道这其中事儿的,脸色有些发红,却还是与夷安笑道,“若初时就不理睬你,可不是要哭了?”
“三姐姐这话有感而发,莫非还有什么缘故?”夷安便转头笑问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如今竟反倒是叫你笑我?”夷柔脸一红,看夷安对自己微笑,顿了顿,这才笑道,“咱们亲近,我与你说正经的,你别取笑我。”她端过了一侧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与夷安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虽你们好,只是到底如今才在一起过日子,这住在一处,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你的性情刚烈,向来不让人,可别与王爷生出嫌隙,叫别人钻了空中。”
“三姐姐这话是?”夷安见夷柔脸色晦暗,便皱眉道,“难道三姐夫不规矩?”
不应该呀。
“并没有。”夷柔沉默了片刻,便摇头笑道,“府里头母亲是头一个的厉害,约束爷们儿不许混闹。况你知道你姐夫的,他……”想当初还抱着她大腿哭呢。
“是你家五爷身边的丫头生事?”大太太是过来人,目光如炬,自然知道的更多些,见夷柔一怔,便含笑摇头道,“这戏码,多少年我都见过。”
她指了指看着自己的夷安与夷柔,慢慢地说道,“古往今来,从小儿服侍爷们的丫头大多有些心高气傲的,因情分不同,哪怕爷们儿对她们没有什么心,不过是看在服侍一场的情分上另眼相看,就生出了别的心思,还要挤兑未来的主母。”
这样的丫头是要人命的,若夫君干脆明白也就罢了,但凡犹疑些,夫妻情分没有不被离间的。
“我家五爷身边儿是有这么一个,不过瞧着不显,我都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夷柔嫁了人才知道疲惫,此时便揉着眼角与大太太低声说道,“五爷是素来不看重身边丫头的,都交给我管束,平日里也与丫头们并不十分嬉笑。”
唐安是个跳脱的性子,然而在夷柔面前讨好卖乖不过是因喜欢这个妻子,对旁的丫头却十分冷淡,因成亲之后不好与丫头亲近,因此寻常不叫丫头们在里屋服侍,就叫夷柔感激,此时便皱眉道,“到底有五爷的脸面在,我……”
她只恐是自己心生嫉妒冤枉了那丫头,到底于心不忍。
她如今算是羡慕萧真了。
宋衍是个严肃的人,别说什么从小儿服侍的丫头,府里的丫头顶风儿遇上这位宋家三爷都要撒腿就跑,唯恐叫他卖了。
“以柔克刚才是正道,何必显出来呢?”夷柔心性与夷安不同,虽慡利,却难免有顾虑,况环境也不同,伯府也不是好撒泼的,大太太便温声道,“也不必说别的或是冷言冷语,倒叫人觉得你刚成亲连个丫头都容不下。左右是个丫头,你只说她年纪大了,叫你家五爷身边服侍了一场,必要给个体面,因此好生嫁了就是。若她不哭闹,你就是给了她好前程,若哭闹,唐家一家只怕都容不下她,何必要你脏了手,叫唐家不喜?”
唐家不纳妾,放丫头出去自然是为了她好,谁都说不出什么。
这话叫屋里的几个刚刚嫁人的女孩儿都呆住了,看着大太太说不出话来。
“难道还要悲伤春秋,或是闹一场?”大太太叹口气,知道还是自己骄纵了这几个,叫她们不大明白后宅之事,便温声道,“情分都是经营出来的,万不可仗着从前的感情便消耗,不然日后,总有你们后悔的。只是,”她笑了笑,安慰地看着似有所悟的夷柔道,“所幸岳西伯府是规矩人家儿,从不纳妾,这样的规矩就已经是偏了你了,再咄咄逼人,难免夫妻生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