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得意就猖狂,无需理会。”大太太最厌恶猖狂的庶子,此时冷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别闹来闹去,一场空就好。”
“二姐姐……”夷柔见段氏与吕氏看过来,咬了咬牙,这才与大太太说道,“二姐姐鬼迷心窍,做了烈王长子的妾了。”见大太太脸色冷冷的,她便红了脸,低声说道,“与伯娘与嫂子说了,日后若是二姐姐上门,也好应对。”
至于去看望夷静,或是叫大太太拿着平阳侯府之势帮衬些夷静,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
虽是亲姐妹,然而她却不是以德报怨的傻瓜。
她也不会自以为是地仗着大伯娘的疼爱,叫这疼爱延续到给家族丢脸的夷静的身上。
“夷静……”大太太脸色淡淡地说道,“她退亲,我早就知道。因这个,那家还与我传信抱怨过一回。”她的一颗心都被辜负了,连带叫人家对自己生出不满,这样里外不是人,叫她恨透了夷静,况姐妹有个却做了妾,叫夷安的身价儿也跟着往下掉,大太太心里恨得厉害,却不愿给夷柔没脸,此时只颔首道,“别怕,她生不出什么事端来。过几日带你们往宋国公府去,你们交际起来,也就好了。”
宋国公府是大太太的母家,夷柔迟疑了一下。
“你跟我入京的,我总要记挂你的前程。”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这是要给她议亲的意思了,若是夷柔从平阳侯府出嫁,确实该有不错的姻缘,或许不是勋贵大户,然而日后丰衣足食,平静度日是没有问题的,夷柔心里感激,起身谢道,“都是我与二姐姐,叫伯娘cao心。”
她这样郑重,吕氏急忙笑着拉她起来,说笑了一会儿,果然宋怀一身烟火味儿地过来,竟真的是亲手烤了ròu与弟弟妹妹们用,见他席上上上下下地与吕氏抢食吃,筷子上的菜总是被抢走的吕氏终于掀桌急眼,与他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后头还有段氏唯恐天下不乱地叫好,大太太竟只含笑看着,一侧大老爷带着长子宋方低着头飞快地扒虾剔骨头地把吃食往夷安的碗里添,不大一会儿就冒了尖儿,叫夷安看着,只觉得昏黄的光下竟是暖和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和乐融融的家,是她上辈子做梦都想要拥有的。
哪怕只拥有一天,第二日就会死去,她都愿意。
吕氏与宋怀蹦到院子里练武去了,大太太这才敲了敲桌子与几个小的笑道,“这是常事儿,别理他们,咱们先吃饭。”
这饭吃的快活,只是沿途到底疲劳,夷安夷柔到了房里,夷柔也不回自己的屋子,与夷安一同梳洗后头碰头睡在c黄上,许久,看着c黄幔的夷柔叹了一声。
“瞧着伯父与伯娘,再瞧瞧哥哥与嫂子,我就羡慕的紧。”
“才不好与母亲说,我想着三姐姐,该不想只有个好亲事对不对?”夷安叫青珂与红袖今日不必值夜,转头与夷柔笑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若是日后有人待我如哥哥们待嫂子的万分之一,就好了。”夷柔不由转身与妹妹笑道,“你瞧见没有?嫂子们说话竟是极管用的,不是爱重,寻常男子怎么会这样顾及妻子呢?日后,”她直言道,“若是日后,无人这样待我,也就是不嫁,也不要日后伤心。”
“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情?”夷安就笑劝道,“我瞧着最是厌恶妾室的,怎么能叫三姐姐嫁到那样的人家去?”见夷柔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才抚掌笑道,“原来这睡不着,是想着要嫁人呢。”
“你再说,我咯吱你了!”见她小小的一团缩在c黄上,精致的小脸上也带着放松与坏笑,夷柔这才觉得,当初在宋府里的那种阴郁与压抑,仿佛都不见了,心里头松快,到底与妹妹玩笑了一会儿,便一同睡了。
说是侯府预备齐了东西,竟果然。
第二日就有丫头们捧着许多的衣裳首饰胭脂进来服侍,夷安不耐烦人多,只叫丫头们在外头,叫自己与夷柔从山东带来的丫头进来服侍,见面前的衣裳都是簇新灿烂,本就是爱美的性子,便兴致勃勃地挑拣了起来。
段氏一脸晦气地过来迎两个妹妹的时候,就见一个梳了堕马髻,零零碎碎的点缀着白玉雕琢的兰花儿,湖绿色的朝雾锦,下头又是一色的散花百褶裙,腰若流纨素,眉如远山,目若春水,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流婉转,又有几分不在世间的清逸。另一个高高的飞仙髻,一点红宝不要,一枚雀卵大的主子垂在眉间顾盼神飞,神采飞扬,一身大红洒金的衣裙,衬得脸色更为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