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子里,也只能从内里败坏起来才叫人有机可乘呢。
宋夷安目光在屋里的长辈的脸上飞快地划过,就知道了这府里对她的心态,不由笑起来,抚了抚身上柔软的衣料,抬眼就见二太太看着自己衣裳的眼神有些嫉妒,便含笑对着用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二老爷,温声道,“二叔,多大点儿事儿,何必气成这样?三姐姐落水时,您这样伤心难免的,”见后头二太太的脸色僵硬了起来,她就见二老爷目眦欲裂上前几步,一旁的红袖青珂拦在自己的面前。
“你一张嘴说出花样来,也是你害了自己的姐妹!”老太太对这样明显的挑拨还是能看明白的,见儿媳妇儿着了道儿,心中暗道了一声蠢货,却只冷冷地说道,“赶明儿,该叫外头……”
“知道宋家四姑娘是个毒妇?”宋夷安从上辈子起就是个孝顺的人,恐祖母累着,便帮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青珂脸色微微一变,自然知道名声坏了的下场,急忙回身,脸色煞白地看着无动于衷的主子。
她方才只知道痛快,却没有劝谏,竟叫姑娘惹出了这样的祸事来。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谁来招惹我,我就要她死!”宋夷安却在老太太有些得意的目光里伸出手,缓缓地握紧,曼声道,“只是我也知道,姐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祖母慈爱,将孙女儿养在膝下,这么多年与姐妹们一同做伴儿,性情相投。”
见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自家的二叔还瞪着眼睛没明白呢,宋夷安低头抿了抿茶,只觉得嗓子疼的厉害,浑身时冷时热难过极了,然而心中却另有一种振奋,叫她继续笑道,“我日后从府中传出去什么名声,再辩驳,想必姐妹们也要发愁了。”
说完,便倚在了青珂的怀里,咳嗽了起来。
这样柔弱可怜的姑娘,只叫青珂心疼极了,哽咽了一下,只护着宋夷安小声哭道,“姑娘别怕,咱们,咱们去寻太太。”
“胡说什么。”宋夷安见老太太又气得哆嗦,真的很担心姑太太与二太太这样争吵叫老人家气病了,不由嗔道,“母亲命我留在府里头,就是为了孝顺老太太,承欢膝下的。如今拦不住这吵架,叫老太太难过,我已经很愧疚,宁可舍了名声,也只为了有个结果了。”说完,只全心担心,带着些泪光往上头问道,“祖母,您,您还好么?”说完,转头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这样单薄绝色的病弱女孩儿,脸上竟带着屋里头女眷们都没有的担忧。
至少,当帘子挑起来,一名锦衣少年见到伏在丫头怀里,一双烟波目中泪光点点,微微娇喘的病弱少女,就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诧异来。
眼见这少女目光流转,似要看过来,这少年一张秀致温雅的脸顿时红了,微微落下了帘子。
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这样的人竟然是从前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女孩儿,一时气得倒仰,喘了两口气,指着宋夷安厉声道,“你以为这府里,没有人治你了是不是?来人啊!”
她目中露出了淡淡的阴鹜,看着宋夷安那张与她那妖精母亲仿佛的绝色的小脸儿,阴声道,“给我掌嘴!”她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要连我的教训都要反抗?!”她头上顶着一个孝字,难道还治不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不成!
宋夷安只含着眼泪,用悲痛的目光看着这一脸恶毒的祖母。
府中的丫头,谁敢碰她一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摁住了发卖到山沟子里去,叫她给府里奴才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杀鸡儆猴了!
“这是在做什么?”那锦衣少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眼前闪过了那一双妩媚流转的眼睛,只在外头听见了里头的声音,又想到那女孩儿正在流泪,不知为何,竟顿住了,直到后头又有声音传来,便转过头去,就见另一名面容端肃的少年过来,看了他一眼后,目中现出一丝疑惑,挑帘子进来,又拉了这少年进来,这才见到屋里竟乱糟糟的,目光厌恶地在那姑太太的身上过了一圈,这严肃的少年便往上头请安道,“祖母。”
“衍哥儿回来了。”见着了这少年,老太太竟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来,见这少年穿得单薄,急忙说道,“外头这样冷,可别冻病了。”
这少年是二房的长子宋衍,最得老太太的宠爱,如今在书院读书。因功课不错,小小年纪已经中了秀才,只等今年就下场继续科举。因他是宋家第一个学出了功名的读书人,因此老太太更为喜爱,连二房这样张狂,大半也是因宋衍年少有为。只是这位堂兄却不是得志便猖狂的人,宋夷安隐约地记得,这堂兄虽然不大在后院走动,可是每每见到自己被姐妹们欺负,却还是会出头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