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他们却是没有这个需求的,已经是深秋时分了,在开春之前,他们是都没有洗澡的需求。
一来天冷,烧洗澡水太费柴火, 而来秋冬时节洗澡容易感染风寒, 药铺里治风寒的药品贵要死, 两副伤寒药就得花去十数斤粮食。
换洗衣物不用带,但是路上这二十来天的口粮却不能不准备。
因为要准备路上吃的干粮,仲父他们没能在上午出发, 庄姬带着季奵蹲在石灶前给仲父摊豆饼。
豆面加水,揉|捏成较浓稠的面糊之后,用晒干的贝壳舀到陶锅上, 时不时还得翻一下面, 庄姬和季奵把家里剩下的十几斤豆面全部都摊成了豆饼, 满满装了一大包袱,这就是仲父未来二十天的口粮。
伯华和叔申也回去准备干粮了,伯华的妻子惠姬也是给手脚利索的, 拖着怀|孕三个月的身子, 领着婆母在石灶前忙活了半上午, 给伯华和叔申两人摊了满满两大包豆饼。
伯华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次出门路远且危机十伏,惠姬有心想劝丈夫别去,却又舍不得仲父许诺的那一层粮食,两相为难之下,只能摸着自己还不怎么明显的孕肚一再嘱咐丈夫出门一定要提起一千万个小心,需得时时铭记,他要是有个好歹,家里这一家妇孺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两家的豆面都不多,做出来的豆饼肯定是不够他们吃二十天的,所以仲父他们还准备带些鱼干在身上,烤熟之后也是能饱腹的食物。
庄姬留了一陶罐白米出来,约莫有二十斤的样子,她是考虑到这些白米换出去容易,以后再想用鱼干换回来就不划算了,所以才留下这些白米以备不时之需。
远的不说,就说惠姬没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谁都知道这白米比豆面粟米养人,说不定到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四百多斤白米,五十斤细盐,四十斤砂糖,仲父他们分开装到了三个大背篓里,每个背篓上面都放了一层鱼干做遮掩。
出门前,庄姬把丈夫拉到屋里,遮遮掩掩的把一支季奵给她的那支发簪交给了仲父。
看着手里黄灿灿的物件,仲父当即双|腿一软:“这是……金、金子做的?”
季奵把发簪给庄姬的时候,仲父没在场,之前大家都惦记这粮食的事情,也没顾得上跟他说这件事情。
庄姬压低声音解释到:“这是女儿昨天给我的,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见仲父一脸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样子,庄姬摇了摇他的胳膊,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是遇到的事情的时候才能拿出来,要是没有什么要命的急事,你可别把这宝贝拿出来了,回来之后,我怎么给你的,你再怎么交给我。”
羽毛样式的发簪,庄姬虽然没有上头试过,但也是极其喜欢的,平常她束发都是随便用两根烂布条随便扎起来就算完事了,就这一只金(其实是黄铜的)发簪,在她看来完全是可以作为传家|宝以后传给仲和的宝贝。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平常挣扎着糊弄一家人的肚子都困难,哪有余钱去添置金发簪这样的闲物呢。
庄姬把发簪给仲父,也是再三思量过的,仲父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有这支发簪傍身,无异于是多了一道保命符,要真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把这支发簪拿出来,多少也能有些转圜的机会。
发簪有两只,不过季奵那支以后是要给她当嫁妆的,轻易不能动。
就这样仲父背着慢慢一背篓的‘鱼干’,怀里揣着庄姬给的金发簪,和兄长兄弟离开了渔村。
看着阿爹远去的背影,季奵有些愁苦的皱起了一张笑脸,庄姬一眼就看穿了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有你伯叔他们陪着,出不了事。”
为了安全着想,仲父他们还把家里的鱼叉带上了,鱼叉虽然是用木头打磨出来的,但是顶端的三齿叉被打磨得尖利无比,还是有一定的防身作用的。
男人们出来嗯,庄姬和惠姬这一家妇孺自然也不用出海捕鱼了。
不过大家都是作惯了事情的人,也没窝在家里闲着,早晚都背着背篓去海边赶海,毕竟能多捡一只鱼虾就意味着家里能多一口粮食,都是过着苦日子的人,谁也不会小看了这一点点粮食。
偶尔遇到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惠姬也会扯着庄姬感叹几句,说她家有了这番际遇之后,以后的日子眼见着就要好过起来了。
每到这时候庄姬就会连连摆手说:“好不好日子的现在也不知道,还不知道他们这一趟能换多少粮食回来呢,我这人又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只希望一家人能吃过吃饱不饿肚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