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沉默了一下,走到桌案旁,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取了一张空白纸条,将其卷起来,系在了鸽子的脚上,便将鸽子放了。
他看着一旁的烛火,将手中的小纸条扔到了里面,焚烧殆尽。
天星露,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这虽然有些夸张了,可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草,且天星露极难寻得,即使找到了,想要让它开花,需以人血为引,以一人之血将草喂大,直到开花当日取下。
苏扬笑了一声,他的手臂上一刀又一刀的伤口藏在了宽大的袖袍之中,旁人以为他是练剑时受的伤,却不知道如今的他,连剑都无法提动了。
也着实讽刺了一些。
城外的竹林小院,一药童将草药熬制好后,递给了老者,说道,“师父,二殿下的外伤已然痊愈,只是这内伤,却久久不能好转,人也醒不过来,这已然三年了,他真的能醒吗?”
“太子殿下于寒冰潭中取得了天星露,已喂养三年,若是没猜错,最早一个月,最迟三个月,这天星露便要开花了。”老者笑了一声,道,“天星露虽不及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那般神奇,却也足以至于二皇子的伤势了。”
“这也是……只是每次太子殿下前来,脸色一日不如一日了,看着着实担忧。”药童说道,“殿下喂养着天星露三年,只怕伤着身子了。”
老者顿了顿,他叹了口气,道,“天星露,只能以被救之人的骨肉至亲的血来喂养,三年之中,细心照料,太子殿下何止是伤着身子了,这样下去,恐怕心血耗尽,性命堪忧,且当初太子殿下从寒冰潭之中取得天星露时,被寒气伤着肺腑,一直未能痊愈。”
药童不解的摇摇头,道,“若是救了二殿下,而失了太子殿下,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岂不是以命换命了?”
“天家之事,我等看看便罢了,太子殿下……只有他的安排。”老者将药草递给了药童,道,“再去煎一副药来。”
“啊?师父,不是刚刚才给二皇子用过药了吗?”药童愣了一下。
“谁说这副药是给二皇子的?这是等会太子殿下来,给殿下服用的,他寒气入体,若是到了心脉,只怕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老者摇了摇头,径自回了竹屋里。
他想起当日尊贵万千的太子殿下跪下恳求他出山,只为了救那个传闻中落水而亡的二皇子。
只能说,皇室真是复杂至极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竹屋门口,蝶儿扶着苏扬下了车,药童见苏扬来了,连忙上前道,“殿下来了?”
苏扬应了一声,他问道,“我二弟如何了?”
“二皇子伤势恢复的不错,和往日并无不同,刚刚师父还给殿下开了药,我这就去煎药了。”药童笑着说道,“殿下这几日没来,院中的梅花都开了呢。”
苏扬笑了一声,转头对蝶儿说道,“本宫先进去,你在外面候着便是了。”
苏扬进去后,蝶儿将带着的吃食递给了药童,道,“殿下说你喜吃甜食,来的时候特地命小厨房做的,快去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药童接过了食盒后,道,“殿下每每来都会带些好吃的东西……不过,这次殿下的脸色实在不好,我虽不及师父医术好,却能看出殿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这一切你就莫管了,快去吃吧。”蝶儿站在了一旁,道,“药给我吧,我去煎药。”
屋子里,炭火将整个屋子弄得十分暖和,苏扬见着老者,微微低身道,“神医,有劳神医照料二弟的伤势了。”
“二皇子的伤势只差一味天星露便可以了,只是殿下这伤势,却着实令人担忧。”神医看了眼苏扬,叹了口气,道,“殿下气血亏空,寒气入体,重伤未愈便添新伤,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难保,即使性命保住了,也终生缠绵病榻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劳烦神医了……今日是特地来喂养天星露的。”苏扬垂眸道,“三年了,不止这天星露何时可以开花?”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神医看了眼苏扬,欲言欲止,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苏扬走到窗台旁边放着的一小盆草,若非仔细看,还以为这只是一株杂草,他将袖袍卷起,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剑,在手臂处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顺着伤口滴落在天星露上面,天星露得到了人血滋润,叶子上的锯齿愈发明显了。
好一会儿,苏扬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幸好扶住了一旁的窗台,神医注意到这点后,立刻走过来为他把脉,眉头皱起,深深的看了眼苏扬,道,“殿下这是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