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少年人的把戏,由你这位堂堂的青年精英来玩,掉份。”晓维低声说。
“难道只许你来看电影,就不许我看?”周然也低声说。
晓维冷哼一声,继续看片。片子剧情缓慢很催眠,之前她全神贯注一气呵成倒还可以,现在被中断,便失了继续观看的心情。
她怪罪于周然,带着恼意:“周然,你找人盯梢我算什么意思?”
“我在街对面的八楼吃饭,之前你泊车时我就看见了你。”
“那倒也为难你了。有话快说,我还要看片子。”
周然默然片刻:“你这样子,我倒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无非就是你‘不打算离婚’之类的。往那边坐开些,公共场所带一身烟酒气还靠人这么近,有没有公德心?”晓维赶周然走,因为她自己不方便挪位子,她的包和外套在身边的座椅上,座椅卡位上还放着吃的,挪起来费劲。
前方某对一直啼啼咕咕唧唧我我的小情侣此时却回头朝他俩使劲地“嘘”了一声,原来这片子难得地演到□处,银幕上一双男女正拧成麻花状,纠缠得天崩地裂。
周然果真向旁边一挪,与她之间空了一个座位。他问:“你有口香糖吗?”
晓维翻包。周然微微探身,打开手机自带灯光给她照明。晓维包里一向乱糟糟的,就如同她平时不太喜欢收拾屋子不得不总是突击整理一样,她也不喜欢整理包,又正赶上生理期,包里还有卫生棉。换作平时,她会不好意思让周然看到。但此时她巴不得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都展示给周然,索性翻来翻去让他看个够。
再后来,两人继续看电影。周然一直没再出声,而晓维觉得这电影拍得十分无聊,辜负了她的期待。
场内灯光亮起时,周然坐那儿睡得正香。他的睡姿一向得体,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不打呼不流口水,即使被偷拍都不会影响到形象。
晓维不客气地用力推了他几把:“起来吧,天亮了。”
被她强行喊醒的周然维持了一贯的一觉醒来五分钟内犯迷糊的状态,出了放映厅连方向都辩不清。他被晓维当作小朋友一样领了出去。
从放映厅到停车场步行路程有五分钟,待晓维准备上车时,周然刚好完全清醒。“开车小心。”周然叮嘱晓维。
晓维已经上车,听到这话后放下车窗问:“你呢?”
晓维其实想问他,你是不是也要开车回去?因为刚才看电影时他无聊时玩着自己的车钥匙,想来他的车就在附近,而他现在身上有酒气,不适合开车,所以想劝阻他。她又突然想到两人正在分居冷战,关切的话反而多余。这么一转念,长长的一句问话就只剩下两个字,听起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然却完全明白,指指对面:“几个朋友在打那儿保龄球,我一会儿也过去,估计要半夜才散场。那时候酒气早散了。”
“你的手能打保龄球了?”晓维瞥了一眼他受伤的那只手,再一次痛恨自己多事,不等周然回应,直接踩下油门走了。
睡觉前,晓维预感晚上会梦见周然。她渐渐找到了规律,她的梦总会很神奇地变形地反映白天的一些事情。而每回梦见周然她都很烦,无论是梦见他的青涩少年时,还是他的白发苍苍状,总之醒来后她总是非常的烦躁不安。
可是她预料错了。这个晚上,她睡得非常好,躺下便睡着,一觉到天明。
林晓维换新工作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认真工作,用心学习。她制订的规章制度很完善又很人性化,她策划组织的活动很周密很有新意。这些工作之前她从来没做过,但她都完成得很好。
有一天李鹤说:“你一定是个理家的好手,把家人照顾得周周到到,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有遗憾与怀念的味道。
晓维暗自叹息。这些事情她在结婚前两年或许好好地做过,但是这些年,她已经很久没照顾好她所谓的丈夫,也很久没好好地打理那个家了。家里乱了有钟点工来收拾,至于她那本来就不怎么需要别人的丈夫,她是懒得讨他的欢心的。在向周然正式提出离婚前,她对此心安理得,但李鹤这番话却多少刺痛了她。
这天她帮李鹤校对一份厚厚的文件,错过了午饭时间。同样饿着肚子的李鹤请她到楼下去吃工作餐。拿出钱包付款时,晓维看到他的钱包里夹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李鹤把照片递到她面前:“看,这就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