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江流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有点抖,“他们找到了这个,当时正紧紧地握在江先生的手心里。”
陈子柚朝他的手心看了一眼,那一眼令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断裂开,一阵抽痛。
那是一枚羊脂白玉的平安扣,极好的品质,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造型,因为她也有一枚,几乎一模一样。
她一直猜想当年江离城第一次遇见她时之所以认出她的身份,也许就因为当时她戴着那枚平安扣。因为舅舅也有一颗,后来失了下落,应该留给了据说他唯一爱过的那个女子,就是江离城的妈妈。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江离城会一直留着它。尽管那是他妈妈的遗物,可是那东西来自于他的仇家。
她的心脏和大脑都在一跳一跳地抽痛着,无数东西纷纷乱乱喷涌而来,将她淹没。
大概江流并不知晓这其中的隐情,仍执着地解释着:“这个东西,我只见过一次,的确是江先生的。禾姐在世的时候说,江先生的母亲过世前,毁掉了所有自己用过的东西,只留下了这个。这是江先生的母亲唯一的遗物。”
陈子柚没顾医生和江流的阻拦,最终还是掀开了那张白布。
那张脸,并没有江流与医生讲的那么严重,甚至很干净,很安详。虽然这已经很难认出这是她印象里那张五官立体锐气逼人的脸,可是,那眉毛、唇形以及睫毛的形状,无论她多么不愿承认,那是她所熟悉的。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也只有他沉睡过去的时候,才会在昏暗的灯光下,认真地去看上他一眼。所以,也许她描绘不出他的脸庞的整体轮廓,却依稀记得他在柔和晕黄的灯光下不设妨的睡姿,平时微蹙的剑眉舒展、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张,还有长长的微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与他清醒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陈子柚摸了摸他的脸。那向来瘦削的面庞,此时正肿着。
如果不是医生确认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信号,若是换作平时,也许她真的会笑出来。
然后她把手轻轻覆在他的双眼上,仿佛怕他突然睁开眼睛吓唬她。